這樣一來,起碼保障了大部分孩子的生存,也不用擔心有些壞心腸的□□拿了錢後就把孩子賣了的情況發生。”
元瑕一聽就提出了其中的一點問題,問她:“難道官府每年都派人去查這些孩子的死活嗎?”
杏娘想了想,回憶起來好像聽沈主簿還是誰提過一次,就說:“官府每年不都有查糧官還是什麼的官吏,負責每年勘察田地所有者的情況嗎?到時候讓他們順便查小孩子的情況也可以的,畢竟這些小孩子才是田地的所有者,他們的領養者只有十多年的使用權而已。”
說完,杏娘又指著自己畫圈的地方說道:“可是引進人口贈田地,鼓勵寡婦再嫁也要土地,現在領養孤兒也要幾百畝地,我擔心碩城的田地有沒有這麼多?如果沒有的話,那必然要將數目壓下去,或者將三者去掉一項。”
元瑕想了想說:“引進人口和領養孤兒是擺在眼前的難題,為了保障以後的發展是不能去掉的。
至於鼓勵寡婦再嫁,確實是一個能大幅度拉動人口增長的好辦法。如果田地不夠分,那用碩城裡的無主財物獎勵也能起到一樣的作用。”
元瑕說完,拿起筆在紙上改了改,然後又說:“反正從沈家抄沒來的錢財多到驚人。”
提起沈家,杏娘想起惡貫滿盈的沈家族長三父子,除掉這顆惡霸毒瘤,大概算是屠城中唯一的好事了。
不過想起他們來,杏娘還是挺疑惑不解的,她問元瑕:“沈家難道真的有很多銀子嗎?他們不就是碩城裡的地痞無賴?”
元瑕呵呵一笑,把實情告訴了她:“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沈家的家底,比整個燕州的府庫存銀還多。”
杏娘驚住了,這個沈家幹了什麼有這麼多家底,比整個燕州存銀還多?難道是靠他們幾千畝田産積累下來的?
對於這個問題,元瑕卻避之不談,和她討論起了別的事情來。
杏娘被他的話又勾去了注意力,沒再糾結這個問題,畢竟錢再多,最後不都是一場空嗎?人都死了,沒必要再追究下去了。
等兩人商討完後,已經將近三更時分了,兩人出了書房後,元瑕將她送回了房才走了。
杏娘看到等著的佩蘭還有乖巧地躺在床上睡著的瑋兒,微微一笑。
等佩蘭將要下去的時候,杏娘突然想起來,就問佩蘭:”浴梅和簪菊呢好幾天沒看到她們了。”
佩蘭猶豫了下,沒有說話。
杏娘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接連追問。
佩蘭小聲回答:”浴梅和簪菊,她們……她們……瘋了……”
杏娘腦袋”轟”的一下變得空白,想到那天她和浴梅簪菊三人一起看到的景象,她的呼吸又急促起來。
佩蘭看她不對勁,連忙把她扶到床榻上坐下,看她好像緩過神來,才在杏娘再三的要求下退下了。
而房裡的杏娘,忍不住又回憶起那天看到的東西。
她連衣服都沒脫,就爬上了床榻,躲進了厚厚的被褥裡,連根頭發絲都不敢露出來。
然而越是躲避就越害怕,她連忙閉上眼想要睡覺,可是隻要她一閉眼,就好像看到那個大坑裡幾百具屍體都睜開眼睛瞪著她,而她背後是懸崖的可怕景象。
她猛地睜開雙眼,在被窩裡咬著自己的拳頭,身體微微發抖。
然而被包裹在被窩裡並不能很好的隔絕她的害怕,她又不由自主的開始幻想被子外面是不是有什麼可怕的屍體正在看著她,或者正在往床榻上爬來。
在躲在被子裡等待和悄悄看一眼中糾結了許久,杏娘捂著嘴將被褥掀開一絲絲縫隙,從被窩的縫隙裡往外面瞄了一眼,發現眼前只有瑋兒,並沒有蹦出來一具屍體後,才稍微鬆了一口氣。
然後杏娘忍不住把自己裹成蠶蛹,然後不斷往牆的方向挪動,直到背部抵住牆才有了一絲放心。
她繼續把自己裹起來,身體靠牆蜷縮,用手將被子在眼前開啟一點點,然後就這麼一直看著外面。
房間裡燭火通明,佩蘭走的時候並沒有把蠟燭吹滅,得以讓杏娘看清楚房裡沒什麼魑魅魍魎。
但是聽著外面呼呼颳著的北風,透過窗戶縫時發出怪異的聲響,杏娘發身體抖的更厲害了。
她忍不住想起來,自己現在正在錢縣令的府裡休息。聽說錢府是血洗的很嚴重的人家之一,幾乎所有人都是在床榻上殺死的。自己現在躺的這張床,會不會就在前不久睡過一個死人
想到這裡,杏娘彷彿又看到了屍坑裡瞪大眼睛的屍體,出現在自己現在睡的這張床榻上,說不定就在旁邊看著她!
她被自己的想象嚇得眼淚都開始徘徊,又想到現在的碩城可以說是死城啊!全城人都死光了的那種!
這時,許是燃燒的時間到了,蠟燭”呼哧呼哧”閃爍了兩下,突然黑了!整個房間一片黑暗!
杏娘忍不住尖叫,聲音剛出來就被她用嘴死死捂住,只能聽見細細碎碎的啜泣聲從被窩裡傳出來。她眼眶中的淚水也順著臉頰流下來,沾濕了枕頭。
黑暗中的未知誘發了人心裡的恐懼,她好怕,怕死了這座陰氣森森的鬼城,怕死了黑夜中可能藏著的鬼怪,早知道她就不來碩城了!
漆黑的房間裡,床榻上裹成一團的被子微微顫抖,細小的抽泣聲不絕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