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顆折射著虹光的玻璃製品從她指間滑落,在地毯上滾出細碎的響動。木子文按住她微微發抖的手背,發現少女修剪整齊的指甲早已深深陷進掌心。
木子文於是走到門口處開啟門,鐵門開啟的瞬間,潮溼的穿堂風掀起男人風衣下襬,露出內襯裡密密麻麻的暗袋輪廓。他左手無名指戴著枚烏木扳指,雕琢成龍噬尾的環形,在廊燈下泛著油膩的幽光。當木子文目光掃過對方右腰側不自然的隆起時,男人適時抬起右手整理衣領﹣虎口處經年累月的槍繭在燈光下清晰可辨。
還沒等木子文開口,眼前這個男人開口道:“你是木子文嗎?”
“是我,請問你是?”
“我是龍組織的特派員,接到命令,今天來這裡是想和你討論一些重要的事務。”
“龍組織?那個恐怖組織?“木子文用鞋尖將門縫抵在十厘
米的安全距離。話音未落,男人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從喉間撕扯出的悶響混著血腥氣,震得門框上積灰簌簌而落。當他用手帕擦拭嘴角時,周欣怡看見暗紅斑塊正在棉布纖維間暈染,像極了三年前她在野戰醫院見過的彈片貫穿傷患者。
“我想你對我們組織有些誤會,”男人並不生氣,反而微笑著說,“我們是反光明會者組織。”
“好吧,但我對政治這類東西並不想摻和進去。”木子文毫不客氣地說。
“那麼如果我說這件事和你以及你戀人的父母有關係呢?”
“戀人?我哪裡來的戀人?”
“她難道不是嗎?”男人努努嘴。
周欣怡的小臉刷的紅了,木子文無奈笑了笑:“她不是我戀人。”
“好吧,我們暫且把她當做你的妹妹,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是關於你和你妹妹父母的。”
“什麼事情?”木子文變得緊張起來。
“難道我們就站在這裡說?”男人一攤手。
“好吧,進來坐著說吧,”木子文說,“欣怡,端點水果來。”
“不必了,”男人毫不客氣走進屋子裡,然後坐在沙發上四處打量了一番,“看來你的生活過得不錯。”
“好歹也是個上尉,生活肯定會有保障的。”
“那你知道現在其實有許多平民,連吃飯都是問題嗎?”
“我當然知道,”木子文波瀾不驚地說,“戰爭年代,能活著都算不錯了,如果你今天來是向我控訴統治階級的罪惡,那大可不必,我對這些東西已經很瞭解了……”
“不,這樣吧,我先告訴你一件事,咱們不急,慢慢說,”男人緩緩說道,“你的父母和這個叫周欣怡的女孩的父母,在戰前,都供職於一家外國科技公司……”
“我們的父母在戰爭開始前十多年就去世了,你說這個有什麼意義?莫非你的意思是我們的父母在外國科技公司上班就是不愛國不愛民族?”木子文言辭極其不友善,滿滿的火藥味。
“我想你理解錯了我的意思,”男人聳聳肩,“你們的父母的確是在外國科技公司上班,但他們手上接了一個機密科研專案,是關於一種病毒的,後來這個病毒經過種種變化,變異,最終被我們稱為‘王冠病毒’。”
“你在開什麼玩笑,你的意思是,我父母是這一切災難的罪魁禍首?”木子文的眼瞳收縮成了危險的鋒芒狀。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男人不慌不忙地解釋道,“正好相反,如果不是你們的父母,我們東康民族現在估計都死絕了。”
“你在說什麼?”木子文一頭霧水。
“你們的父母一開始並不知情,那個病毒其實是北奧斯爾聯邦專門針對他們軍隊的一種提升作戰能力的血清,但後面病毒發生不可控的變異,於是北奧斯爾聯邦政府改變決策,打算將這種病毒投放到我們東康這裡,對我們發動生物戰爭,沒想到因為我們這裡早早的得到情報,做好了防範措施,反倒是這些光明會勢力範圍的國家受到了病毒的反噬,嘖嘖嘖,要知道,這是在怪獸出現後不久,那些光明會派攜帶病毒的人進入我國進行傳播的,結果呢?真是諷刺啊。”
“你這陰謀論倒是有一套的。”
牛皮檔案袋被擲在茶几上的悶響驚飛了窗臺上的白鴿。男人用戴著戰術手套的指尖挑開封口,抽出的照片邊緣殘留著焦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