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淵抿唇看他一眼,“周娘子如今過得順心平靜,若是告訴你,你會怎麼做?”
“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這件事,當初她九死一生,離開侯府時就抱著死志,完全沒有求生的念頭,是周大夫將她從死亡邊緣救回來。”
“閎奎,你給不了她的,周大夫可以給她,你如今已經擁有你想要的,那就給周娘子她想要的。”陸淵低聲地勸道。
何閎奎張口要辯解,眼角掃到兒子幼小的身影,他又將話收了回去。
“歡兒,你何時見過你孃親的?”何閎奎問。
兒子今日的反應,明顯是早就跟程芝雲相認了,可他居然一句都不曾跟自己提過。
他為了讓兒子記得自己的親生娘子,他在兒子的屋裡放著雲兒的畫像。
兒子如果在街上遇到雲兒,肯定能認出來。
“去年,我在街上遇到。”何向歡小聲說。
他沒有說實話。
實際上,是他的乳孃帶他去找孃親的。
他每天都想念孃親,他知道家裡的嫡母不是他的親生母親,去年在他生辰那天,嫡母和父親都不在家,他一個人特別孤單。
悄悄躲在角落哭,乳孃就把他帶出府了。
他一眼就認出孃親。
乳孃說孃親在外面生活會更開心,要是回到侯府,她會像他曾經養的小貓,無聲無息地失去生命。
所以他誰也沒有說。
“你為什麼不告訴爹爹,為什麼?”何閎奎厲聲地質問。
“別嚇到孩子。”陸淵皺眉提醒。
何閎奎深吸一口氣。
“要是孃親回侯府,我就不能喊她孃親了,她會被欺負的。”何向歡低聲說。
“……”何閎奎心口像是被人重重捶了一下,痛得說不出話。
“先把歡兒送回家。”陸淵看向侯府的下人。
何向歡黑白分明的眼睛顫顫地看著何閎奎。
“你不要傷害孃親。”
“我怎麼會……”何閎奎震驚,在兒子心目中,難道他是會傷害雲兒的人嗎?
陸淵將何向歡交給侯府的下人,讓他們先帶他回去。
他則和何閎奎找了個安靜的酒館坐下。
“陸淵,你真不夠兄弟。”何閎奎喝了一口悶酒,心底的鬱氣怎麼也散不去。
“既然不捨,你當初為何要另娶他人?”陸淵平靜看著他。
何閎奎嘴唇翕動,“我沒有其他選擇……除了正妻的位置,我什麼都可以給她。”
“在你最艱難的時候,是她陪著你吃苦,在侯府熬了那麼多年,你才終於在侯府站穩腳步,你是有好日子了,那她呢?”
“如果你做不到,當初就不要答應會娶她。”
“你也不該瞞著她另娶他人,在她滿懷期待時,又讓她絕望心死。”
何閎奎又喝了一杯酒,“她那時候有身孕,若是告訴她,她會受不住,我想等著她生下孩子再說,到時候再抬她為貴妾……”
“在你的心裡,就覺得她配不上你,是吧?”陸淵說。
“我……”
“你先是答應要娶她,卻又覺得貴妾的身份已經能夠讓她知足。”
“陸淵,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兄弟?”何閎奎惱怒,居然一句話都不向著她。
“你的正室在責難她的時候,你護著她了嗎?”陸淵反問。
何閎奎張了張口,“我若是護著她,只會讓她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