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翹一進來,就察覺到屋子裡的氣氛有些不對,當下便回道:“才剛醒來,吵著要叫姑娘陪他到後院玩呢。因著大姑奶奶在,太太沒叫奴婢擾了姑娘。”
徐徽坐在椅子上,聽著這話,只感覺到格外的難堪。
四妹妹這是在趕她走呢,可宋家的事情,若是徐昭不去求肅王,宋家日後怕就完了。便是她告訴了公公,公公叫人除掉了茹氏和那兩個孩子。倘若有一日被人揭發出來,更是罪加一等,皇上怎麼會饒過宋家?
這事只有求肅王,往後看在肅王的面上,皇上才會網開一面,不會追究。
想到此處,徐徽鼓足了勇氣站起身來,走到徐昭面前直直跪了下去。
“好妹妹,求妹妹幫我這一回。”
她這樣不管不顧跪下去,徐昭也沒伸手扶她。
站在一旁的連翹,雖然震驚,卻也沒上前。自家姑娘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姑娘不扶大姑奶奶,自有道理,再說,大姑奶奶便是有什麼事情想求姑娘,也不該當著下人的面跪在姑娘面前,這分明是存了算計,想逼著姑娘答應。
這樣想著,連翹看著徐徽的目光就有些不善了。虧得自家姑娘念著平日裡的姊妹情分,如今卻來算計自家姑娘。前些年,若不是老爺幫大姑奶奶參了宋家一本,她如今哪裡能過這樣的好日子。
徐昭看著跪在面前的徐徽,淡然道:“大姊姊若想將那事張揚出去,就盡管跪著。”然後示意了連翹一眼,連翹才將渾身癱軟的徐徽扶了起來。
“大姊姊身子不適,叫個婆子送大姊姊回去吧,別叫大伯母擔心了。”說完,就轉身出了屋子。
徐徽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臉色蒼白,只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難堪。
從屋裡出來,徐昭心裡猶如堵著一塊兒石頭,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周氏見著她臉色不好,面色變了變,出聲問道:“出什麼事了,臉色這樣難看?”
周氏揮了揮手,就叫屋子裡伺候的丫鬟都退了出去,只留下薛嬤嬤一人。
徐昭想著方才徐徽說的那些話,還有她當時的神色,心裡越發不舒服了。
待她說完後,周氏的臉色飛快地沉了下來。“這樣的事情,哪裡能到你面前說?便是王爺,也得顧及著皇上的臉色。”
徐徽這是在害她的昭姐兒呢,若真有姊妹情分,她就不可能想著求到昭姐兒頭上。昭姐兒若真和王爺說了這事,王爺便是嘴上不說,心裡也會覺得昭姐兒失了分寸。
這人啊,一旦心裡有什麼嫌隙,只會越來越將它放大。
“你做得對,這可不是小事,你一個姑娘家,哪裡能應下。”
便是日後成了肅王妃,這樣的事情也不該管,更是不能管。徐徽嘴上說是求,可其實是逼著昭姐兒答應,而且還想將肅王當棋子使呢。這世上,哪裡有這樣的好事,全憑你跪一跪,求一求,旁人就都該應了你?
這天晚上,徐徽留在了府裡,沒有回宋家去。
第二天,徐昭就聽人說徐徽染了風寒,生病了,王氏替她從外頭請了大夫來診脈。
徐昭聽了,只愣了一下,就繼續看起了手裡的書,經過昨天的事情,她和徐徽的情分算是沒了。可是,她一點兒也不後悔。若是真有姊妹情誼,徐徽也不會說出那樣的話來,更不會跪著求她答應。
她氣她這點,更氣她口口聲聲說叫韓子煜除掉茹氏和那兩個孩子。她將韓子煜當成什麼人了?殺人如麻?視人命如草芥?便是京城裡所有人都說韓子煜生性狠戾,害死了鎮國公府的大姑娘,還時常杖斃貼身宮女和太監,她也容不得徐徽這樣看他。這樣,著實將那人給看低了。
另一邊,王氏看著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徐徽,重重嘆了一口氣。“我早就和你說,不該求到四丫頭的頭上去,你只要將這事情告訴你公公,你公公自會處置。”
王氏不知道自己教導多年的徽姐兒怎麼會這般不懂事,她如今這樣做,傷了她和四丫頭的情分不說,更是留了個把柄給四丫頭。
這樣的事情就該藏著掖著,一輩子也不叫人知道,哪裡還有往外說的道理?更何況,她跪著求四丫頭,生生就讓大房的人矮了一截。
二房出了個肅王妃,二爺還進了翰林院,大房的地位本就有些尷尬,如今她這麼一跪,若傳了出去,這府裡上上下下該怎麼想?便是老爺知道也要生氣的。
王氏不知道徽姐兒怎麼自打嫁到宋家,之前的聰慧就全沒了,辦出來的事情一件比一年愚蠢。若她真是個厲害的,當日就該盯著,叫宋家當著她的面將茹氏給杖斃了,若是如此,哪裡還有今日的隱患?
只是如今說這些都沒用了,只能想辦法叫宋大人將人除掉,留著反而是夜長夢多。
聽著王氏的話,徐徽面色變了變,“可日後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