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會兒,方宜君才見識到了徐昭的厲害,示意了自家妹妹一眼,叫她別得罪了皇後,方宜雪狠狠一咬唇,答應了。
很快,就有太監搬來了一把硃砂琴。“姑娘請。”
方宜雪慘白著臉,站起來坐了過去。
“既是秋日賞菊,妹妹不如以秋字為題,彈上一曲。”說話的是鎮國公府的二姑娘穆芷薇。
聽著她的話,方宜雪氣得身子顫了顫,恨不得上前撕碎她臉上的笑容。
皇後瞥了方宜雪一眼,點了點頭。
方宜雪只得接受,她心裡頭亂得很,手指放在琴絃上,緩緩抬起,輕輕一撥,空靈的聲音隨之飄出,速度緩慢,細膩多變,一唱三嘆,哀婉悽絕,叫人湧起無盡遐思。
可她才彈了幾個音,禦花園裡的氣氛頓時凝固了——竟是一曲〈漢宮秋月〉。
皇後坐在主位上,待那琴聲響起,臉色便陰沉下來,跟前的宮女和嬤嬤俱是凝神屏息,連大氣都不敢出,即便是貼身伺候她的阮嬤嬤,也一臉小心和不安。
禦花園裡除了琴音外沒有一點的聲音,正因為這樣,方宜雪那曲〈漢宮秋月〉才越發的清晰起來。
方宜君頓時跪了下來,臉上滿是慌亂。
見著長姊如此,方宜雪的琴音顫了顫,當即停了下來,臉上還帶著一絲不解。
徐昭坐在那裡,嘴角抽了抽。若是沒人在,她一定要忍不住笑了。
這方宜雪方才是不是氣糊塗了?彈什麼不好,偏偏選了一首〈漢宮秋月〉。雖說樂曲中所講的是宮女面對秋夜明月,不得君恩,可這會兒彈給皇後娘娘聽,分明是暗諷皇後娘娘不得皇上恩寵。
“娘娘恕罪。”方宜君重重磕了個頭,肩膀顫抖著,不敢抬起頭來。
皇後臉色鐵青,將手中的和闐白玉茶盞重重摔在地上,喝道:“好個〈漢宮秋月〉,方宜雪,你是諷刺本宮當不得這後宮之主嗎?”
聽著皇後的話,方宜雪才後知後覺明白過來,知道自己闖了大禍,心中驚懼到了極點,雙腿一軟就跪在地上。她的臉色本來就有些慘白,這下更是沒有了血色,眼中滿是慌亂。
“娘娘恕罪,臣女是無心的。”還不是那穆芷薇說是以秋為題,她腦子裡亂得很,下意識就奏了這曲〈漢宮秋月〉。
方宜雪聲音顫抖著,顯然是害怕到了極致。
“來人,拉下去杖責二十,方夫人教不好女兒,本宮替她管教一回。”皇後沉聲道。
她的話音剛落,就有兩個太監搬了長凳來,手裡拿著兩根兩尺長的紅漆板子。
方宜雪整個人都癱軟在那裡,雙腿哆嗦著哭喊,“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不管她怎麼求,最後還是被當著眾人的面打了二十板子。
她本就是養在閨閣,細皮嫩肉,哪曾經歷這樣的陣仗,打完後差點就昏死過去,動彈不得。
那兩個太監拖著她回來,地上蹭了一路鮮血。
待方宜雪謝恩後,皇後皺了皺眉頭,揮了揮手叫人又將她拖了下去。
一場賞菊宴,就這樣結束了。
“妹妹不必自責,這些都是她咎由自取。”等皇後的鳳駕離開,穆芷薇這才走過來,看著徐昭,語氣中滿是安慰。
她這一開口,眾人的視線就全都落在徐昭的身上。
徐昭笑了笑,搖了搖頭,“我哪裡會這樣想,也是她自己糊塗,姊姊說了句以秋為題,她便奏了一曲〈漢宮秋月〉。姊姊若是早知道,怕也不會如此提議,實在是湊巧了。”
話音剛落,穆芷薇嘴角的笑意就僵在那裡,徐昭笑了笑,不等她開口,就轉身離開了。
而她才從禦花園裡出來,就有宮女上前,說是太後傳召。
徐昭微微頷首,隨著那宮女一路往慈安宮去了。
“太後對徐四姑娘可真是看重。”說話的是建寧侯府的嫡長女蕭思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