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在不在!?”斯墨見自家少爺眯起了眼睛,這是他發怒的前兆,臉色更加難看了。
“在……在西屋呢!”張氏被他這突然拔高的聲音嚇得一哆嗦。貴人發怒了,不會牽連到她們身上吧?
周子旭把韁繩扔給斯墨,帶著自家管事,目不斜視地走進了院子。目光環視片刻,就拐進了低矮憋仄的西屋。
“週三少,你終於來了!”屋內光線陰暗,周子旭眼睛還沒適應裡面的光線,就聽見小草驚喜的聲音。
周子旭瞥了一眼屋內簡陋的陳設——一鋪大炕,炕上的被子雖破舊卻收拾得很幹淨,炕頭上是一個有了些年份的藤箱。炕下一張快要散架的木桌,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周家最低等的下人,也比他們住的好。
周子旭眉頭緊鎖,不悅地道:“你賺的銀子呢?都花哪去了?就這被子都硬成什麼樣了,還能蓋不?你家賣獵物也沒少掙錢啊,別不捨得花……”
“噓……噓……”小草忙拉住週三少的胳膊,如果不是個矮,她早下手賭他嘴了!
“三少,我這身子不爭氣,家裡為了給我看病,借了不少銀子。這幾天我爹打獵賺的銀子還不夠抵債的呢!怎麼有閑錢置辦新被褥?”餘小草放大聲音,朝著房門的方向說道。
周子旭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院內面相刻薄的老太太和一個身材肥碩的婦女,不時朝這邊張望著。
他朝斯墨使了個眼色。斯墨便出了西屋,大馬金刀地站在門前,黑著臉像門神似的,朝著兩個鬼鬼祟祟的婆媳虎視眈眈。
婆媳倆都是窩裡橫的,在斯墨不善的目光中縮頭縮腦地回了正屋。
李氏小心地朝著院子裡張望著,壓低嗓子道:“娘!這些是什麼人啊!看著像是要債的!老二不會是借了印子錢吧?那可是驢打滾兒的利,借一兩要還十兩的!”
張氏不由得慌了神,罵了一句道:“小草那死丫頭的藥錢,老二也不肯透個實數。聽三兒媳婦說,藥方裡有人參,肯定不能少了!一個賠錢貨,賣了也不值人參的錢啊!這禍害,早知道一生下來就掐死扔南坡去!”
“娘,那咋辦呀!他們下來三個人,肯定老二欠的錢不少。要是老二還不起,不會拿咱們屋裡的東西抵債吧?不行!我得把值錢的東西藏好嘍……”李氏有些坐不住了,就要往東屋去。
張氏心中也焦躁不已,她一把拉住李氏,斥道:“你屋裡有啥值錢的?老大不會揹著我藏私房錢吧?”
李氏臉一僵,忙道:“娘,哪能呢?大山最是孝順了,哪能有那小心思?我前兒不是回孃家了嗎?我娘給我帶了一塊布,還塞了幾個她存的私房錢。娘,您最通情達理了,不會連媳婦孃家給的私房錢也要上交吧?”
其實這樣的事,張氏並非沒做過。老二媳婦孃家每次來人,拿的東西和銀錢,最終都落入張氏的腰包。就那還落不了好,說二房兩個藥罐子,要不上交以後別想她出錢給看病。
不過,李氏孃家硬氣,張氏倒也不敢把對待兒媳婦的一套,用在她的身上。對於李氏三天兩頭從孃家往這倒騰東西,反正一半吃的用的都落到她孫子身上,她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
“好了好了!你那幾個銅板,人家能看在眼裡?不放心你就去吧,小心點,別惹怒了貴人!”張氏也只等著李氏出去,把櫃子裡的銀子找個隱蔽的地方轉移了,免得給老二填無底洞。
見院中終於素淨了,周子旭看了餘小草一眼,在炕上坐下來,道:“好了,人都走了,別哭窮了!”
“我這不是沒辦法嘛!我們家的情況,你不知道!老太太最忌諱兒女藏私房錢,尤其是我們二房,整天跟盯賊似的!要是她知道我手中有銀子,還不把二房鬧得天翻地覆?”餘小草也不忌諱談自家情況。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周子旭搖搖頭,輕聲道:“這麼說來,你那些銀錢在你手上,早晚要惹禍端。不如拿出來,一起做生意得了!”
他也是隨口這麼一說,沒想到餘小草就等著他這句呢:“我聽小蓮說了,什麼生意你週三少爺還搞不定,非要拉上我?”
“嘿!我搞不定?還有我週三少搞不定的?”周子旭斜斜地看了她一眼,道,“我是看在你幫了我的份上,想拉你一起發財罷了。既然你這麼說,那還是算了吧……”
“別啊!”餘小草見他作勢要走,忙把人拽住。剛剛她也是說的玩笑話,要是皇商周家都搞不定,她一個漁家女能幫上什麼?
“好啦!你週三少大人大量,別跟我一個小丫頭一般見識!到底是啥生意,說來聽聽!”餘小草陪著笑,連連作揖。
周子旭哪裡是真跟她置氣,笑著點點她的額頭道:“你呀!少做這怪模樣!我是想開個蠔油作坊,銷往周邊幾個城市的大酒樓。只是,你也說了,蠔油的儲存期不長,想問問你有沒有什麼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