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妤保持沉默。
她在電視臺工作五年,自然知道一檔節目停播後,節目組的工作人員會被零零散散派遣到各個節目組裡,運氣好的分配到新節目可以重頭開始,運氣不好的分配到開播多年的節目中,節目核心團隊早已建立,哪還有他們那些人插足的份,出頭更是無望。
“你也別怪他們,都是進臺沒幾年的小朋友,閱歷不足,經歷不夠,沒經歷過你之前的輝煌,人雲亦雲的流言裡根本不瞭解你。人啊,都這樣,趨利避害,你得讓他們信服你,才能駕馭他們。”
是這個道理。
蔣妤笑道:“我知道了,謝謝您。”
陳文洲擺擺手,“你那個選題,加油啊,師父還等著給你審片呢!”
“師父,您放心,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陳文洲看蔣妤自信的笑,似乎又看到了他從沙堆裡淘出來的那顆珍珠。
翌日,蔣妤召集全組人員開會,言簡意賅將第一期的選題過了一遍,明確採訪物件及分工後,竊竊私語聲傳了過來。
無非是些質疑的聲音。
年輕有沖勁是好事,但可惜,沒經驗。
蔣妤將檔案往桌上一扔,幾十號人聲音靜了一靜,而後齊齊站了起來。
“蔣妤姐。”
星光臺按資排輩,蔣妤卻不太喜歡別人叫她姐。
蔣妤目光掃視而過,很有趣的是,蔣妤覺得自己像是學生時代的老師在點名,這群年輕洋溢的臉上沒有幹勁,一個個埋著頭,像沙漠裡把頭埋進沙子裡的鴕鳥。
鴉雀無聲。
得,屬於年輕人的沖勁也看不到了。
“在我的節目裡,我需要大膽響亮的聲音,大家都是媒體人,新聞工作者,有什麼話放開了聲音說,質疑是本能,有質疑是好事,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話。”
會議室裡靜了一靜。
“産後抑鬱?”有年輕的聲音質問,“這算什麼選題,産後還有抑鬱?”
一個聲音出了口,質疑的聲音接二連三而來。
“我聽都沒聽說過,女人生孩子,不都是很幸福的嗎?還會得抑鬱症?”
“對啊,蔣妤姐,您確定這個選題?這個選題上面也不一定能透過。”
蔣妤靜靜等他們發表完自己的觀點後,才將那則六人自殺身亡的新聞拿了出來,“産後抑鬱,圍繞這個六名死者展開調查,我曾經採訪過六名死者的家庭,六名死者生前都有突如其來的悶悶不樂,連剛出生的孩子都無暇照顧,情緒低沉,失眠,脾氣暴躁,這都是産後抑鬱的表現。”
在場的人紛紛咋舌。
“不知道並不代表不存在,你們年輕是好事,未知的領域還很多,這很好,這說明你們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但是對自己未知的領域保持沉默,這才是最正確的態度,你們是媒體人,新聞工作者,你們質疑我沒關系,既然你們質疑我,就得拿出證據,證明我的觀點是錯的,用你們的觀點來說服我,懂了嗎?”
寂靜的空氣中彌漫著凝滯的沉默。
“陳軻,帶上你的攝像機跟我走。”
蔣妤走出會議室,看了眼腕錶上的時間。
時間不多,她必須得親自去跑新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