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晶則波瀾不驚地微微頷首:“陛下,公公說得不錯,當時確有數十位宮人在場,臣妾誤傷太子屬實,可這事情的原委,也得向陛下交待清楚才是。”
林楓志心裡咯噔一下,垂著的面忽然揚了起來。
林胥年沉吟了片刻後,將羅晶喚起,叫人去將今日在紫晨星苑外看到那些宮人全部帶上殿。
也就是一盞茶的工夫,殿中多了八個侍衛,以及兩個太監,其中一個,是小寧子。
林胥年沒急著問話,而是怒將手中茶盞摔在了殿下,那些宮人渾身一顫,大氣都不敢喘。
“你們這麼些人,居然沒能護住皇後與太子周全,只是因為一隻貓,傳出去豈不是貽笑大方!要你們何用?”
殿下之人皆伏地叩首:“陛下恕罪啊!”
林胥年冷哼一聲後,語氣漸漸慢了下來:“若敢不言實話,朕看,明日的午門,該多幾個頭顱了。”
殿下皆是冷吸之聲,幾個侍衛來回交換神色,皆不敢第一個開口,那個瘦小的太監更不敢言,幾乎嚇得要失禁了。
小寧子向前膝行兩步道:“奴才是紫晨星苑守門的小寧子,今日皇後娘娘在未時一刻,來到了紫晨星苑,找大祭司商量太子殿下的婚事。前腳剛進去,太子殿下便帶著人浩浩蕩蕩來到苑外,奴才本想去通告一聲,太子殿下卻揚手說不用,也就是一炷香的工夫,娘娘便出來了……”
接下來說的,與羅晶所言毫不相差。
程曦特意向小寧子交待,一定要將太子等皇後的事說出來。
果不其然,林胥年聽到這些,微眯著眼,目光落在了林楓志身上,誰會帶著數十位宮人去紫晨星苑辦事?
並且到了又不進去,怎麼聽都像是特意在等皇後的舉動。
林楓志心裡忐忑,面上依舊沉穩,他沒有理會小寧子說的,只是淡淡道:“母後時常去紫晨星苑,與守門的小寧子,應該比較相熟吧。”
言下之意便是小寧子被羅晶收買了,說的話不可信。
可他忘了,這殿下其他的宮人,都是東宮的人。
所以在話音一落後,林楓志心裡猛然驚了一下,後悔不疊地偷瞄了眼林胥年,正巧撞上林胥年的目光,頗有些心虛地忙別開了眼,去看殿下跪著的那幾個侍衛,還好他今日帶的人多,論人證,他的應更為可信。
“殿前莫要失言,如實講便可。”林楓志刻意叮嚀道。
為首的一個侍衛,沖林楓志微微側臉,對視了一眼後,緩緩起身道:“卑職今日隨太子殿下去紫晨星苑,見到皇後娘娘,娘娘懷中的貓突然發狂,殿下為了保護娘娘,將貓從娘娘身上抓了下來,那貓像瘋了一般,在太子手中癲狂……”
程曦忽然打斷:“你們當時在做何?眼睜睜看那貓抓傷殿下?”
那侍衛先是愣了一下,隨後斜眼瞪著程曦道:“事發突然,當時殿下先顧著娘娘安危,命卑職們護住娘娘。”
“所以你們這麼多人,全部護在了皇後娘娘身旁?”
“全部”這二字,程曦念得極重,刻意強調。
侍衛頓時語塞,很是惱火地白了一眼程曦,隨後又看向林胥年拱手道:“陛下,這小小的宮女幾次打斷卑職……”
“回答她。”林胥年道。
侍衛再次愣住,艱難地嚥了口唾沫,若是他們全都守在娘娘身邊,無人去管太子,那便是承認太子今日受傷,是因他們失責,陛下一定會重罰他們,這該如何是好,侍衛腦子開始一陣混亂。
也許是受了小寧子那番話的影響,他竟不知不覺道:“那貓是皇後娘娘的,卑職也不敢隨意傷到……”
程曦立刻提聲追問:“娘娘說讓保護太子,你們為何不用劍去刺?”
程曦將這番話的重音放在了“保護太子”,以及“用劍去刺”上,再加她語速極快,聲勢逼人,侍衛明顯被唬住,連忙道:“那用劍傷到了殿下怎麼辦!”
說完,程曦與羅晶皆是鬆了口氣,林楓志沉沉地呼了一聲,侍衛眸中更加淩亂,看向林楓志時,才頓悟,自己被誆進去了。
程曦緩和了語氣,對著殿上蹙眉更深的林胥年叩首道:“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娘娘才在情急之下,取了身邊侍衛的佩劍,誤傷了殿下。”
“不,卑職……”
那侍衛還想要做解釋,羅晶出言打斷:“你們不必驚慌,今日事發突然,那貓你們不敢傷,殿下你們也是怕傷著,著實為難了一些,臣妾求陛下莫要重責。”
話音一落,羅晶跪在了地上。
皇後娘娘下跪替他們說情,那些宮人皆面露難色,若他們此時道出實情,不但會令陛下生疑,也坐實了他們失責的罪責,可若是順著娘娘所言,極有可能免罪,但他們是東宮的人,又不能得罪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