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晶還在出神,程曦最先反應過來,沖著林楓志屈了屈腿道:“回殿下,皇後娘娘並未收到,任何有關立儲的旨意,請殿下慎言。”
林楓志冷冷地翻了程曦一眼,嘴角詭異地揚著,畢恭畢敬對著羅晶又是彎腰道:“父皇方才剛下的旨意,兒臣來此,就是尋大祭司,商議立儲祭祀的日子。”
羅晶鬱郁的神色頓時更加黯淡,她沒有出聲,只是木木地點點頭,轉身就要走。
林楓志卻忽然提步上前,咬著壓槽,沉聲道:“兒臣以後,定會好好孝敬母後。”
那“好好”二字,說得極為陰狠,還不等羅晶做出反應,林楓志沉沉地笑了幾聲,拂袖而去。
回到惠仁宮時,果然收到了林胥年立林楓志為太子的訊息。
羅晶本是要去靜心殿找林胥年的,程曦攔著勸著,才讓她放棄了那個念頭。
林胥年當著重臣的面立儲,她去了也起不了任何作用,不如抓緊時間做好打算,如何將林楓志從太子之位拉下來。
一想到林楓志那張詭詐的面容,陰沉的笑聲,羅晶便不寒而立,在她腿上臥著的它,似是也感受到了,輕輕在她指尖上舔舐了一下。
之前還不知這黑妞就是風天澤時,它舔她蹭她,她還不覺有什麼,而如今,知道是他時,被這樣輕輕一舔,心裡忽然有一種異樣的酥麻感,耳根也倏地一下燒得滾燙。
他就像又知道了一般,從羅晶腿上坐立起來,那雙明亮的眸子,無辜地望著她。
羅晶恍然意識到,之前她洗澡,寬衣,好幾次黑妞都是在身旁的。
想著想著,羅晶面上紅雲滿滿,一時不敢去看面前這個黑色的小身影。
白芝提著火炭抬步進屋,一面在炭盆前忙活著,一面望向桌邊那兩個道:“主子,黑妞一直望著你呢,怎麼不幫它順順毛?”
羅晶不由蹙眉:“以後莫叫他黑妞了。”
至少羅晶是叫不出口了。
“誒?”白芝還想說什麼,羅晶趕緊將話題引到了張尚宮身上。
白芝好容易將炭盆子燒旺,直起身子,輕輕捶了捶腰,輕嘆了一聲,來到桌前與羅晶一道聊了些尚宮局的事。
今年剛一入冬,張尚宮身子就感不適,起初沒在意,後來喝藥都不見有起色,今兒個一下午,宮人聽她炕上無聲,一瞧,不知何時已經斷了氣。
太醫院的去看了,與旁人無關,說是先前中風過,後來腦中又有了何問題,五十多歲的老宮人,宮中兢兢業業十多年,說著也令人惋惜,羅晶特地命程曦去了一趟,定要將她好生安葬,故裡那邊也要安頓好。
而這尚宮局尚宮的位子,便在那幾個司中挑選,有著程曦這層關系,身為司簿的李婉兒,自然是坐上了尚宮之位。
封尚宮之事,可不算小,好歹尚宮局是六宮之首,程曦臨出門前,問了羅晶好幾遍,羅晶今日心裡亂糟糟的,實在是不想管這些了,程曦只好端著鳳印,自己去了。
羅晶不在也好,正好程曦之前一直糾結的事,也可以好好查查。
程曦心裡裝著一件大事,大到每次一想,都會不由頭皮發麻。
藏書閣中,程曦將慈安宮近半年以來出入記錄簿持於手中,仔細翻閱著,她指尖劃過簿本中的每一個名字,時間,生怕將哪個重要的資訊漏掉。
忽然,她神色一緊,指尖停留在一個名字下方。
藍博邢,六月初七,未時,入慈安宮,未時三刻出。
程曦微微抬起額,將簿本合上,放回了原處,那個時候羅晶已懷了身子,自己已從永巷出來,約莫就是在藍博邢去慈安宮那幾日,太後叫她日日去說上半個多時辰的書。
太後好端端叫藍博邢入宮所為何事,若是為了羅晶,為何不讓人家父女倆見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