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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特利的夏天清涼宜人。我們租了一前一後的手劃小艇,在海灣上慢悠悠地飄著。水邊的礁石上海豹在曬太陽。幾只小豹在水裡進進出出地追逐。海鷗立在岸邊的木欄上一動不動地看著我們。水淺的地方能看到海帶在水裡漂。礁石縫裡,幾只螃蟹躲在洞裡,寧文文從包裡掏出三角架的一隻腳,探進石縫裡。螃蟹用鉗子捉住。寧文文輕輕一拉,螃蟹立時被拖了出來。
“怎麼會這麼容易?我在青島捉過螃蟹,拿了漚爛的雞腿等了三小時才有兩三隻螃蟹上鈎。可惜今天沒拿個簍子來!”
“這螃蟹尺寸太小,還是放生吧!否則捉住會罰款的。”我提醒寧文文。
寧文文放下三角架。小螃蟹重新著陸,八條腿迅速移動,橫行著鑽進更深的洞裡。
“美國的動物警惕性小。甭說別的,我現在打蒼蠅都不等它停了。在空中一扇乎,應聲昏倒在地。不像國內的蒼蠅,你和它鬥智鬥勇,也未必能打死。看來格林童話裡那位一下打死七隻的小裁縫還真是基於真人真事。”
“那我也給你寫一個條幅,‘空中打死一隻’系在腰上。”寧文文摟著我的腰笑得前仰後合。
“寧文文,再亂動,我們要一起落水了!”我的話音未落,小艇一歪,水注進來。我用槳撐開。濕濕地坐在水中,我們狼狽地劃回碼頭。車上並沒有帶替換衣服。我們跑到碼頭邊的沙灘上趴在熱熱的沙灘上曬褲子。
“你別睡著了!”看著寧文文閉上眼睛,我有點擔心。
“沒有。我現在一點都不困。海風拂面,真是太舒服了。”寧文文抬起手腕,國內已經早上8點了。
晚上我們去吃壽司。那家日本餐廳就在海邊的碼頭上。隔壁的小旅館有婚宴。大平臺上點著煤氣爐取暖,一派歡聲笑語。我心下羨慕,從小長這麼大,還沒吃過喜酒呢。和我很親的表哥結婚時,我在準備高考,也沒時間去。
寧文文的手蓋在我的手上,“怎麼感覺已經在這兒呆了好久。”
“這麼快就呆膩了?”我的手翻上來握住她的。
“沒有呆膩。和國內的反差太大,好像上個星期的事兒是上一輩子那樣。這裡的房子貴嗎?真是個隱退的好地方。”
“我不知道。應該不會比我上班的地方貴。我那裡一百萬能買150平米帶一畝地的平房。”
“算上地,比北京的公寓還要便宜。被你一說,我還真動退下的心了。”
“文文,你有多喜歡你國內的生意?”我的手攥住她的。
“說不上喜歡。挺麻木的。我爸突然出事。我臨危受命。當時,我不回去繼續經營,我爸的生意就要樹倒猢猻散,破産還是好事。鬧不好債主登門,我要逃回美國。”寧文文眼睛像一潭平靜的水。
“怎麼會?”我大驚。
“說起來,誰都不會相信。我爸這夜總會的生意,看起來排場很大,其實方方面面打點關系的成本很高。再加上每次掃黃打非,停業半年一年的。場所租賃費一項就能把人拖垮。還有每三五年就要搞的裝修,也是個無底洞。我回去的前半年,我爸從私人那裡借了一千二百萬,搞了一個超豪華的裝修。光是燈具就花了三百萬。完工不到一個月,就趕上新一輪的掃黃運動。我爸一去世,債主們都慌了神兒。我爸的送葬隊伍浩浩蕩蕩。其實很多人是來追債的。我在葬禮後給他們開了個會,當場把我的護照燒了,證實我要繼續經營下去的決心。”寧文文的頭側過去,看著窗外。
“你為什麼沒早告訴我?”我握緊了寧文文的手,揪心的疼。
“告訴你有什麼用呢?搞不好你把我當做黑幫,跟我一刀兩斷也說不定呢。”寧文文扭頭看著我。
“不會的。我是看過《教父》的人。”我一本正經地說。
寧文文“撲哧”一笑,“我的故事還真有些驚心動魄呢!還好,我的運氣不錯。要不真的要動刀動槍了。一千二百萬的貸款,年利息20,每個月要還20萬的利息。我賣了我爸給我買的一套結婚房,拿到60萬。正在猶豫要不要把我家的別墅賣掉抵債。我的運氣來了。城裡最大的夜總會被有背景的冷大公子低價買下,一時間又是鶯歌燕舞,盛世萬年的樣子。我也趁機跟進開門營業發了筆橫財。半年以後,我可以還本錢,大多數債主都不原意我還。我吃一塹長一智,借錢可不是鬧著玩兒的。想著我爸葬禮後那個會上,他們眼露兇光的樣子,我就害怕。省吃儉用地過了兩年。去年年底把錢還上了。這不才可以辦護照,我就趕緊出來玩兒了。”
“文文,你受苦了!”
寧文文的頭扭向窗外,“沒什麼。大風大浪都經過了。這也許是我爸給我留下的禮物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