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孝趕緊雙手端起茶杯,輕抿一口,隨後等白潤也將茶盞放下,方才繼續問道:“也不知道,尚書說的蛇蟲鼠蟻,是哪些,最近又鬧了什麼事情?”
白潤雙眼一眯,“某些仗著大王恩寵,便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害蟲,雖然母蟲不在巢中,可小動作卻沒有停過。如今主公不在,或許就要出來興風作浪了。”
獨孤孝大拍胸脯,“尚書盡管放心,有下臣在,別說他們這些小妖,便是那龍王親來,也無需害怕。”
白潤面上重新掛上笑意,“將軍勇武,世人有目共睹。今日我只為接將軍而來,不說這些喪氣事。”他再次端起茶盞,“喝茶。”
獨孤孝立即舉起茶杯,兩人對飲。
暑氣未消,這一日宛若與往常每日相同。
對昌隆而言如此,對燕吳邊境來說,亦是如此。只不過邊境之上,又是另外一種尋常。隔江對峙,兵戈相交。
湍急江面之上,吳國戰船往燕軍水寨疾馳而去,彷彿絲毫不受水勢影響。船頭之上,聞天要掛直刀鬼面,揹著雙手,迎風而立。
這戰船不過中等大小,行到水寨射程之外,便停滯下來。
不用聞天下令,船上將士立即叫罵開來,這水戰叫陣,尋常人可難以見到。
但是這一幕,對於水寨之中燕軍來說,已經習以為常。畢竟這種事情已經持續了一月有餘。
最開始,燕軍還會義憤填膺,派出戰船與吳軍一較高下。可論水戰,燕軍哪裡是吳軍對手,每次皆被打得抱頭鼠竄。
偏偏那吳軍就是不曾大肆進攻,每天只派一兩艘船來陣前叫陣。那船上戰將聞天更是恐怖,燕軍已然被他斬了十數名戰將,全無一合之敵。
燕軍將領明明知道這是吳軍陽謀,若是他前去應戰,便是敗下陣來,累得士氣大減。可若是他閉寨不出,軍中只當他們怕了吳軍,士氣更是大降。
這陽謀,避無可避,便是不斷消磨燕軍意志。在這麼持續下去,真到大戰時候,燕軍已是軍心渙散。
距離上次引戰,已經過去三日。所以這一戰,燕軍將領不得不應。
吳軍叫罵了一陣,燕軍寨中便有一船出陣朝吳軍戰船疾馳而去。
燕軍也非不懂水戰,戰船順流而下,凸起撞木便朝吳軍船身猛刺過去。
水戰之中,處於下流便是處於弱勢。可偏偏吳軍不為所動,等到到了射程之內,兩船便是放箭互攻。
兩船越靠越近,眼看燕軍撞木便要將吳軍頂翻。吳軍戰船突然扭開一個詭異角度,堪堪讓撞木順著船身滑將開來。而燕軍戰船顯然沒有吳軍這般靈活,兩國造船工藝差距可見一斑。
燕軍一撞不成,兩船同時放下旋木。
重木下落,砸在對方船板之上,兩船皆是劇烈搖晃。
此時兩軍甲士水戰差距再顯,吳國甲士迅速穩定身軀,順著旋木,便奔向燕軍甲板。等到吳國甲士上船,燕國兵卒方才穩住身形。
兩軍短兵相接,唯有聞天紋絲不動。
他目光在甲板之上游弋,便是在尋找船上將領。他要做之事,便是將那將領一刀斬落船下。
很快,聞天目光定格船上一角。他覆上鬼面,冷月出鞘。
只見聞天縱身而起,身上銀甲熠熠生輝,腰間藍色綢帶甩在身後扯緊。便在他掌中寶刀,將要將燕國將領斃於刀下之時,空中陡然傳來一聲尖銳呼嘯。
聞天身形一頓,刀舞身周。
“當”的一聲巨響。
聞天劈落鐵箭,落回自軍船上。
他摘下鬼面,定睛去望。
江面之上不知何時又多了一艘燕軍戰船,船頭之上孟純手持強攻,還保持著放箭姿態,而在孟純身邊,孟然之黑衣白裘正對聞天微笑,“冷月鬼面,果然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