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顯達點頭,又是搖頭,“玲玲說的話,老夫自然相信。其實,老夫從一開始,便不信任揚獍。更是在暗中,已經查清他勾結狄國,害死大王與三位王子的事情。”
這回輪到林火與呂玲玲吃驚。
拓跋元一坐於一側,反而吐了茶葉,沉默不語。
呂玲玲的勇氣在方才已然用盡,求助似地望向林火。
林火回她一個安心眼神,出聲問道:“郭將軍既然早已知道實情,為何還聽揚獍調遣?”
郭顯達看了一眼林火,抬手說道:“喝茶。”
林火卻不去碰茶杯,繼續問道:“茶可慢飲,正事要緊。”
郭顯達端坐位上,不再去看林火。他的目光,只落在呂玲玲一人身上,“老夫一來沒有真憑實據。二來,沒有玲玲作證,群臣有多少人會聽信?冀國百姓只當他是冀國救星,又有幾人會信老夫?”
林火與呂玲玲相視點頭。
郭顯達繼續說道:“不過,現在好了。玲玲回來了,我們冀國便有救了。”
呂玲玲便如同小雞啄米一般,連連點頭,“郭伯伯說得是,我現在回來了。定然要那揚獍好看!要為父兄報仇雪恨!”
“首先。”她扭過頭去,望著拓跋元一,惡狠狠說道:“便要從他的爪牙下手!”
然而這一聲,便如石沉大海,郭顯達不發一言。
呂玲玲急忙道:“郭伯伯,這個拓跋元一現在已經知道我在此地,決不能讓他活著離開。”
“是啊。”郭顯達緩緩抬頭,“他倆都不能活著。”
“他倆?”呂玲玲訝然出聲。
話音未落,帳外護衛蜂擁而入,將林火與拓跋元一圍住。
“郭伯伯?”呂玲玲驚撥出聲,又喊林火,“火哥!”
然而林火卻是垂著腦袋,一動不動。
呂玲玲驚得渾身發抖,“這……這……這到底……”
“傻……妞兒……”卻聽到拓跋元一艱難出聲,“你以為……老……老子……為什麼不動?”
呂玲玲這才發現,拓跋元一滿頭虛汗,
她又看林火,同樣見到林火眉頭緊鎖,額頭全是豆大汗珠。
呂玲玲這才發現情況不對,就要質問郭顯達,卻發現自己渾身發軟,徑直躺倒在地。
郭顯達這才站起身來,淡淡說道:“老夫的茶水,味道可是不錯?”
番外 正副門主
伍庚的母親,是窯子裡的花姐。
他母親不姓伍,但他姓伍,因為他母親告訴他,他的父親姓伍。
一個花姐,憑什麼知道是哪位恩客的孩子?每每有人嘲笑,但他母親深信不疑。他母親相信,伍庚便深信不疑。
伍庚覺得,她母親一定是很愛那個姓伍的書生。
即便別人說,那個姓伍的書生,不過是在趕考的路上途經此地,用了幾句花言巧語,騙去了幾度春宵。他們都說,那書生說的一切都是謊言,他絕對不會回來。所謂才子佳人,不過是戲文裡騙人的蠢話。
但伍庚的母親深信不疑。她的心兒被偷走了。
他母親相信,伍庚便深信不疑。
於是他母親用盡所有積蓄,為自己贖了身,離開了令她名聲大噪的煙花之地,走進那窮街陋巷,走近那些油鹽醬醋。
伍庚記憶之中,便看著母親從楊柳依依,變成了能為了兩文錢與賣菜大嬸當街對罵的婦人。
他看著母親從滿頭青絲,漸漸遍佈雪絲。看著那善舞腰肢,被雜物壓完了脊樑。聽著那黃鸝脆音,被油煙燻得暗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