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之中,立即有宮女捧著紅氅行了過來,為武夢披在肩上。
武夢一邊拽住紅氅,一邊皺眉,“大王怎麼又喝得爛醉,等他醒來你替本宮告訴他,一國之君應當……”
話到此處,武夢嘆了口氣,“算了,什麼都別說了,他……他也不容易。”說罷,武夢便半轉回身,揮了揮手,“卞公公快些去吧,大王醉酒就吐,快些回去,也讓他少難受些。”
卞蘭再次深鞠一躬,“小奴先行告退。”
武夢不再理他,徑直入得水榭之中。
卞蘭目送武夢離開,方才領著身後宦官繼續前行。而他身後宦官始終低頭垂目,默不作聲。
兩人便行在幽深王宮之中,一前一後,靜默無聲。
不多時,卞蘭便已到達武莫寢宮之外。
金甲侍衛日夜守護,但他們見到卞蘭便略微額首,讓出道來。
卞蘭領著端盤宦官,直入寢宮深處。
武莫深宮之內,雖有薄紗千層,卻是空無一人,偏偏酒盞傾倒,酒香彌散。
而當卞蘭撩開最後一層幕紗,不見泥醉大王,卻有武莫衣衫齊整,端坐燈下。
“大王。”卞蘭跪伏在地,“人帶到了。”
卞蘭身後那人同樣五體投地,聲音之中激動萬分,身子更是不斷顫抖,“老臣王宇,參見大王。”
原來卞蘭領入宮中之人,不是什麼端藥宦官,而是王家家主,曾經在嶽山封禪時候為武睿主持宣讀禮辭的王老家主,也是那逆賊王芝的爺爺。
對於王宇這般激動神情,武莫面無表情,彷彿無動於衷,“愛卿,你應該知道,孤叫你來是為了何事。”
王宇聽聞此言,連連點頭,“老臣已經聽卞公公說了。”
“很好。”武莫面色猶冷,伸手從手邊桌上端起一隻茶盞。
輕敲杯蓋,武莫冷冷說道:“你孫兒王芝參與謀反,雖然他已伏法,也曾宣稱與‘王家’脫離關系,但是孤又怎麼能對你王家完全放心,你說是不是?”
王宇面色泛苦,“這是我王家罪有應得,大王念在我王家過往功勞份上,沒有將我王家趕盡殺絕,王家上下皆是感恩戴德,只想著有朝一日為君分憂。”
武莫將茶盞放回桌上,目光下垂,淡淡說道:“機會,就在你面前。只是,你有沒有能力握住?”
王宇連連點頭,“老臣早知人熊狼子野心,一早便已準備對付他了,只等大王一聲令下。”
武莫支起雙手,置於鼻下,“孤從未知道過此事,你可能明白?”
王宇何等老奸巨猾的人物,他立即明白武莫意思,朗聲說道:“這完全是老臣一心勤王,大王全不知情,若是事敗,所有罪責我們王家一力承當。”
“愛卿應該明白,機遇總與危機並存。”武莫微微一笑,又問道:“卻不知道,愛卿準備如何去做?”
王宇向前跪了兩步,低聲說道:“老臣已經說服了一人,只要有他在,人熊身死,不過股掌之間。”
“哦?”武莫雙眼放光,“是誰?”
王宇跪行到武莫耳邊,輕聲細語。
昌隆之上,月披雲衣。
與此同時,北境戰場山嶺,卻是下了一場暴雨。
彷彿老天都不希望這場戰爭快些結束,反而要將時間越拖越長。
姜杉坐於帳中,手中捏著一封書信。他一邊看信,一邊飲酒,還不忘調侃兩句,“伴著狂風驟雨,挑燈看信,倒也是別有一番情趣。”
而此時林火便坐在他下手。他身子雖然坐定,但是眼神總是瞥向那信,眼中焦慮不言而喻。
皆是因為來信之人,正是去尋找石鎮的山師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