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獍“噗嗤”笑出聲來,“你還是這幅樣子,人家好歹掛起來當了匾額,便不能說人家的好?”
姜杉收回目光,扭頭看著揚獍,“若還是和以前一樣,你該在酒館請我喝酒。”
“酒是不喝了。”揚獍搖了搖頭,“每次喝酒,都會想一個人,想著她,我便越喝越多,再也沒有清醒那天。”
姜杉沉默了片刻,回過頭去,朝半空吐出個小小煙圈,“瓊華的事情,我很遺憾。”
揚獍搖了搖頭,“不是你的錯。”
姜杉嘆了口氣,“你這樣,就回不了頭了。”
揚獍微微一笑,“我不想回頭。”
姜杉頓了頓,語重心長道:“你想報仇,方法原有很多。何必害了烽子?”
揚獍面色微沉,眉眼之間似有愁苦,“他姓呂。”
姜杉驟然捏緊煙杆,死死瞪住揚獍,“你這樣急功近利,六親不認,最終只會自取滅亡。建久安之勢,方能成長治之業。這些道理,師尊全都講過。你難道還不明白?”說到最後,花袍終是幽幽一嘆,“你會死的。”
揚獍點了點頭,卻又翹起嘴角,“若是死了,便能見到她了。”
那笑中,隱約有解脫之意。
姜杉望著那笑,什麼責備話語,都說不出口了。
遙想當年,書院窗邊對答策論,陽光明媚。
轉眼如今,山野破亭無語凝噎,夕陽漸冷。
所有話語,都做一聲嘆息。
一句,“造化弄人。”
兩人之間無聲沉默,過了許久,揚獍卻笑了起來,“我想過第一個會與誰交手,太史殊,白澤,左徒明,曹尚宥。與他們交手,我都不怕,卻沒想到,第一個,便碰到了你。”
姜杉望了眼天色,“時辰差不多了吧。”
揚獍同望天邊,“差不多了,該救出來了。”
姜杉點了點頭,“那個繪利津,我這邊殺了麻煩更大,留著夜長夢多。他在我這裡,不過累贅。不如就送還給你了,到你手上還有點用處。”
揚獍眯眼笑著,“他若不在,那二王子伊吾必定得勢,他若回來,兩兄弟相爭,我又有救命之恩,這場戰爭主導,便全在我掌中。”
姜杉又點了煙絲,輕嘬一口,“一戰勝負,各憑本事。”
揚獍望向姜杉側臉,端詳許久,“酒鬼兒,你還是這樣。明明吊兒郎當,骨子裡卻比誰都正派。”
說話間,身後白馬傳來一聲悲鳴,脖頸中了一箭,屈膝跪下。
數十黑衣,從林中冒出頭來。
姜杉沒有回頭,卻已明白自己處境,嘆了口氣,“果然啊,我還是我,你卻不是你了。”
另外軍寨,一陣兵荒馬亂。
繪利津被劫,軍寨狼藉一片。
武慎站在寨門之內,面無表情地聽著趙恬彙報戰況,雙眼卻望向姜杉離去方向。
便在此時,有一支小隊,出現在視野之內。
為首那人,高聲呼喊,“姜杉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