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得了九嬰,應該如何對抗人熊?
一切規劃,全需推倒重來。
這不是他們想要結果。唯有讓兩股勢力互相廝殺,他與孟然之,甚至王宮之中武夢,才有喘息之機。
而這一切,如今全都壓在孟然之應變之內。
山師陰偷偷望向孟然之,心中暗暗希冀。
而孟然之,已從方才驚訝中回過神來,面色如常。
董蠻武淡淡說道:“然之,你我倒是許久未見。”他將方才質問,一語帶過。
孟然之也不好舊事重提,斟酌一番,淡然回道:“我去北方轉了一圈,想不到昔日燕國重臣,今日卻也學會了統攝朝政。”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人熊統政之事,可謂是路人皆知,卻無人膽敢名言,可今日,孟然之竟然直言不諱。
董蠻武會作何想?就不怕他惱羞成怒?
山師陰看著孟然之嘴角微笑,卻覺得他胸有成竹。
他知道了什麼?
孟然之繼續說道:“我在北方呆了些時日,出於尊敬,自然也對大將軍的故事,很感興趣,便命人收集了不少。大將軍當年,可不是嗜殺之人。”
山師陰眯起雙眼:這件事,孟然之並未對他說過。
董蠻武挑起眉梢,卻又放下,“非是本帥攝政,也非本帥變了。而是要使燕國複興,必需尖刀開路。”
孟然之道:“刀雖利,唯恐傷人傷己。”
董蠻武看著孟然之脖頸,“卻是有人,自己脖頸,放在本帥刀下。”
面對威脅,孟然之卻似毫不在意,“大將軍乃是行伍之人,也該知道,刀,終有鈍時,逆流而上的傻子,卻是屠之不盡。”
董蠻武按住刀柄,“猢猻依樹,樹倒,還剩幾只?”
“大將軍所言有理。可是……”孟然之頓了頓,“山中無虎,那些猢猻才能上得臺面。”
董蠻武卻是笑了,裂開嘴角,略顯陰森,“你說別人是猴子,你難道就不是?你特地從北地回來,難道便不是心存大寶?”
“大將軍又說錯了。”孟然之手指心窩,“我心中,只想輔佐大燕天子。”
“天子?”董蠻武陡然加快語速,“何為天子?”
“一國之首,國之擎蓋。”孟然之對答如流。
董蠻武又在追問,“天子何來?”
孟然之答曰:“順天命之詔,通萬民之意。”
“孟然之啊孟然之。”董蠻武微微搖頭,“你看那座上娃娃,真能通萬民之意?偌大疆土,他敢言奉天之命?”
孟然之似乎也未想到董蠻武說得如此露骨,他雙眉一挺,大膽回應,“假以時日,必當如此。只可恨,如今有一奸賊誤國。”
董蠻武看他片刻,卻未動怒,幽幽說道:“本帥於塞北之時,徵戰十數年,經歷戰役過百有餘,為大燕鎮守國門。可朝中權貴不思進取,只知中飽私囊,一心私慾。本帥做過什麼?你又做過什麼?”
孟然之冷冷一笑,“你現在,與那些豬玀比,不過是刀更利,心更狠。”
“孔曰成仁,孟曰取義。可‘義’該如何去取?本帥,心中有一答案。”董蠻武放開匕首,張開雙臂,“朝堂腐朽,便如重病之人,血脈不暢,身懷毒石。本帥便要做那利刃,將病人開膛破肚,疏通淤血,剜石去膿。還大燕朗朗乾坤,還百姓萬裡長晴!”
孟然之雙瞳微顫,卻是咬住牙關,“聖賢之‘義’,並非暴政。大將軍所為,必當遺臭萬年。”
董蠻武盯住孟然之雙眼,“我依我法,我行我事,我守我節。天下人如何想,後世之人怎樣議論,那是他們的事。這條路……”董蠻武淡淡一笑,“雖千萬人,吾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