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頭看向懷智和尚。
林火皺眉,“你要當和尚?”
“不不不。”小石頭連連擺手,“他們去過的地方多,我只是想和他們結伴而行走天下。”
林火皺了皺眉,“你連龍興周邊都能迷路,還想想走天下?”
“火哥!”石磊咬了咬牙,臉上再無青澀模樣,“天下眾生皆苦,我曾經不知。今日既然知曉,又怎能袖手旁觀?佛法我懂不多,卻也知道,‘普渡眾生’。”
普渡眾生?
林火看著小石頭,突然覺得那個只會跟在自己身後的孩子,也長成了青蔥男兒。
李虎拍了拍石磊肩膀,“虎哥支援你,男兒郎,就該有些志向。”
林火苦笑。李虎都這般說了,他還能說些什麼?只能說些話兒,囑託小石頭萬事小心。
眾人會話,卻有一人,始終靜立一邊——山師陰。
他看著眾人說笑,面上表情變幻,終是握了握拳,走到林火面前。
林火看他,笑罵道:“怎麼?你也要湊個熱鬧?是去南蠻騎象,還是去東海喂魚?”
“不。”紅袍兒淡淡說道:“我要留在大燕。”
林火啞然,山師陰這決定,實在出人意料。
半個時辰後,馬賊下山,朝北方行進。
山師陰與楓叔,在嶽山山腳,與眾人揮手告別。
林火不時回頭張望,見到紅袍越變越小,最終隱於山後。
他有些不明白山師陰為何選擇留下,他問花袍,花袍只是嘆氣,“紅袍兒他,怕是有些過意不去。”
有什麼過意不去?
林火想不明白。
但他知道,紅袍兒選擇留下,必定是有他道理。否則在如此風口浪尖,他為何要留在最為危險的燕國?一定有什麼事,無比重要,以至於將他絆住手腳。
只希望,就此一別,還有再見之時。
林火的身影,已經消失於山後,山師陰卻仍站在原地,呆呆望著。
楓叔在一旁牽著戰馬,輕聲說道:“少當家的,林公子,已經走了。”
“我知道。”山師陰沉默片刻,接過楓叔手中韁繩,“我們也走吧。”
楓叔將紅袍兒扶上馬鞍。
山師陰揮動馬鞭,“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說罷,兩人朝上至城,縱馳離開。確未發現,在那山坡之後,有一書生打扮,騎一白馬,緊跟林火而去。
入夜,上至城,王族別院,院中小樓。
月弧掛空,淡雲稍掩。
樓門緩緩開啟,武夢從樓中慢慢走出,又反身將房門輕輕合上。
月色不美,她也無心賞月。
武莫知曉武睿死訊,哭鬧了一宿,好不容易被她哄入夢鄉。晚風吹過,她已換了一身素服,此刻,只覺心神疲憊。
靠在廊邊柱上,武夢不由摸向手腕,那裡卻是空空蕩蕩。
她這才想起來,已將紅繩丟還林火,此生……此生也不知是否還能相見。
不見也好,見了又能如何?不過再一次肝腸寸斷。
武夢嘆了口氣,仰頭望向夜空,夜雲似幻,想起過去種種。
今日原是大年初一,前半夜皆是煙火,後半夜寂靜無聲。
喧鬧至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