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需多久?幾百年?幾千年?幾萬年?”山師陰不屑冷笑,“從古至今,多少王朝更疊?天下大勢分分合合,可千年過去,為何眼前仍是人殺人,命滅命?百姓為生存茍且偷生,貴胄因血脈坐享其成,聖賢之言,落於何處?”
“聖賢之言……聖賢之言……”趙厄塵張口結舌,緩緩低頭。
山師陰走到趙厄塵身前。
“太史公言,‘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熙熙皆為利往。’是你傻?還是當天下人,都是傻子?”山師陰拍了拍他的臉頰,“你心中也知答案,何不撕下假面,直面本心?”
撕下假面,只是在說趙厄塵?還是在說天下人?
言畢,在場眾人,竟然盡皆沉默。
林火皺了皺眉,他對山師陰的言論,並不認同。
他相信,這世上總會有那麼些人,為心中執念,慷慨赴死。人若失去道義,只知利益,那和禽獸,有何區別?
不食嗟來之食,或被世人視為愚蠢。
可若人丟了這錚錚鐵骨,丟了那心中氣節,就是丟了魂魄。
國家丟了道義,丟了堅守,那就丟了脊樑。
千金散盡,還有歸來之時。魂飛魄散,何處去尋?
國無脊樑,即便國名尚存,也是名存實亡!
山師陰的話語,林火併不認同,但他並不準備阻止,他雖心存疑惑,但他相信紅袍兒。
緘默過後,大眾嘩然。
有人拔刀向前,“真是大言不慚!一派胡言!妖言惑眾!趙師兄已受重傷!不如退下休息!眾兄弟,跟我胡克身後!我們將這奸佞小人拿下!”
“胡師兄,可不能如此。我楊威比師兄身手稍好一些,就讓師弟為師兄探路……”
竟然,誰都義憤填膺。
好一副群情激奮,好一派同門情深。
山師陰嘴角含笑,卻目光冷徹,對林火輕聲說道:“看看這些人,何其虛偽。”
林火盯著山師陰,沉吟片刻,“你當真不通道義?”
山師陰按住林火肩膀,“我通道義,但我更信人性。”
林火看著山師陰,突覺陌生。
山師陰斂起冷笑,誠懇說道:“我們是兄弟,我還是我,不是嗎?”
兄弟?
是啊,紅袍兒還是那個紅袍兒。
林火搖了搖頭,將那異樣感覺,拋諸腦後。他拍了拍山師陰的肩膀,邁步向前,“等會兒要是打起來,記得和南柯姑娘,躲我身後。”
山師陰微微一笑,點頭答應。
卻聽到人群之中,呼喊聲響,“虞教習來了!”
眾人再次安靜,人群分開兩側。
淡青儒衫,從道中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