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厄塵咬了咬牙,站起身來,“大家聽我一言。”
眾人住口,目光凝聚。
“花袍與呂烽為何在此,我並不知曉。”趙厄塵捂住肩膀,高聲說道:“但我趙某以人頭擔保,使用響箭,呼喚諸位前來,只因面前三人行蹤鬼祟,甚至意圖襲擊方師妹!”
他面露苦澀,頓足捶胸,“趙某也是慚愧,若非我學藝不精,不敵這三人,也不會如此興師動眾。但,我趙某人問心無愧!”
他又向花袍拱手,“我巡山職責所在,即便這三人是二位好友。即便冒犯二位,從此招致嫌惡,我趙厄塵,義不容辭!”
說罷,一鞠到底。
呂烽眉頭微皺,看向花袍。
後者飲了口酒,環顧四周,眼波流動,將周遭臉色變化,盡收眼底。
圍困花徑的,多是血氣方剛,聽得趙厄塵話語,皆是熱血上湧,有大半人成了趙厄塵的擁躉。剩下的小半,又能撐上多久?
林火瞧不透人心,但他直覺靈敏,用鼻子嗅嗅,就能知道氣氛不妙。
林火甚至能夠瞥見,趙厄塵唇邊難以抑制的一抹微笑。
他說的話,是虛情假意?還是情真意切?
這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拉攏了人心,目的達到,也就足夠。
林火伸手捏住劍柄,他已做好準備。
所謂搏鬥,便是唇槍舌劍的附庸。
巧舌糾纏,理不清楚,辯不明白?
那便用力咬吧!
有人向前踏了一步,他們不再害怕林火,甚至不怕呂烽。
他們在做正義之事,為正義拋頭顱,灑熱血,那也是理所應當。
姜杉撇了撇嘴,“還真是愚蠢。”說罷,他便準備張嘴,卻被山師陰按住肩膀。
“入得九霄內門,便是人中精英?”山師陰冷笑,走到姜杉之前,“潛力不等於實力,就像智力不同於智慧。門中弟子三百餘,能為國士者,不超半百。”
山師陰站在場中,眯起雙眼,掃過一圈,“其餘之人,和愚民,有何區別?”
“而這世上,只記冠軍侯,誰曉無名之輩,埋骨他鄉?”
語音不高,卻落地有聲。
周圍陡然一靜。
山師陰再看眾人,勾起嘴角,“古語雲,‘寧為雞頭,不為鳳尾。’若今日我真是嫌犯,爾等一擁而上,我失手被擒。這份功勞會歸於誰?”
眾人望向趙厄塵,卻沒人接話。
無人應答,山師陰哈哈一笑,“你們千辛萬苦,入得九霄宗門,習得滿腹經綸,一個個心比天高。今日卻只知附庸他人?你們!與山下那些庸才,一般無二!”
趙厄塵按耐不住,上前一步,吼得聲嘶力竭,“你這般言論!是將大家看做逐利之人!需知這世上,不只私慾,還有大義!還有聖賢之言!”
“聖賢之言?”山師陰挑了挑眉,淡淡說道:“聖賢之言,總是與現實背道而馳。孰對孰錯?”
趙厄塵渾身戰慄,“那是世人愚鈍,才需聖賢之言指引。兩者終將合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