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安郡王顫聲道:“可她已經死了啊……”
“死去的人已經死了,但活著的人還要繼續生活,東宮需要儲妃,天下人也想見到太子有後,”皇帝嘆口氣,語重心長道:“青雀方才有句話說的很對,路都是自己選的,那就不必再去怪別人。”
順安郡王心中酸楚,雙手掩面,伏在母親冷卻的身體上,嚎啕痛哭起來。
……
鐘意總覺得李政走時神情不對,然而他不肯提,她也沒有辦法知曉內情,便只留在青檀觀中等待訊息。
李政也知道她不安心,所以不曾拖延,將宮中事安排妥當,便去尋她。
他出宮時,天色都黑了,等到了青檀觀,已經是戌時末。
鐘意見他面有疲色,不免有些心疼,李政向她一笑,算是安撫,又叫人去備些吃食來,先填一填肚子,再說別的。
“怎麼還沒用飯?”鐘意還當他是吃過晚膳後來的,聞言頗覺驚訝,吩咐人去準備,卻被李政拉住了。
他輕輕道:“我沒什麼胃口,隨便備些米粥便可。”
侍女們退了出去,內室裡只留了他們二人,鐘意方才低聲道:“到底是怎麼了?”
他們彼此親近,李政倒不隱瞞,坦然道:“皇後薨了。”
鐘意下意識驚呼一聲:“啊!怎麼沒的?”
已經過去一段時間,李政再提起時,眉宇間仍有些冷漠神情:“自戕。”
鐘意心神一轉,便猜出皇後選在這時機自戕是為了什麼,眉頭微蹙,心中忽生厭惡,見李政頗有些怏怏,又有些好笑:“陛下怎麼說?”
李政正待開口,卻聽外間玉夏敲門,送了溫熱米粥進來,他端起喝了一口,墊了墊肚子,方才道:“婚期照舊,不用理會。”
鐘意詫異道:“這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她自尋死,關我們什麼事?”李政口中含著東西,說話也有些含糊:“先將這訊息瞞下來,等我們成完婚,你有身孕之後再公佈。”
鐘意瞠目結舌,驚道:“還能這麼做嗎?”
“為什麼不能?”李政三兩口將那碗米粥喝完,道:“現在朝中無事,邊境太平,父皇心裡最大的期盼,就是咱們早些成婚,誕育子嗣了。”
鐘意聽得面頰微熱,又有些感動,起身為他添了一碗,道:“你提議的?”
“當然啦!”李政一臉得意,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咱們同她非親非故,她又故意膈應人,簡直是好好一鍋粥裡添了顆老鼠屎,惡心的不行!”
他喜滋滋道:“我偏不理會她,叫她先去昭陵躺著,該成婚成婚,該生孩子生孩子,氣死這個新鬼!”
鐘意忍了又忍,還是笑了出來,輕推他一把,道:“皇後要知道你會這麼幹,恐怕就後悔了。”
“她都死啦,後悔也來不及了。”李政喝一口粥,嚥下去之後,眉飛色舞道:“我都算好了,等阿意有了身孕,就公佈她的死訊,用孕期和照看孩子的空蕩錯開孝期,不耽誤我們懷第二個,還能以有孕體弱為由,叫你避開哭靈,一舉兩得。”
鐘意真沒想到他想的這麼仔細,既是詫異,又頗動容,笑道:“你方才來時,怎麼還苦著臉?我當是怎麼了呢。”
“我去見父皇了,皇兄也在,他們都板著臉,就我歡天喜地跟過年似的,那不是找打嗎?”李政答道:“情面上總要過得去。”
鐘意忍俊不禁:“皇後肯定沒想到,會弄成這樣吧?”
李政握住她手,笑道:“這就叫因果迴圈,報應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