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行,”李政也坐起身,道:“再過幾日,我便同你一道回越國公府去。”
“我幾時說是回越國公府了?”鐘意冷冷道:“既是回家,當然是回安國公府去。”
“我的傻阿意,”李政忽然前傾身體,手掌溫柔的撫了撫她面龐:“你怎麼還回得去?”
鐘意聽他話裡有話,心中一驚,面上勉強平靜道:“我有手有腿,怎麼會回不去?”
“你難道就沒想過,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嗎?”李政愛憐道:“我若想要,當街劫人也做得出來,何必舍近求遠,跑到安國公府的莊園裡去?”
鐘意心頭發冷,思及前因後果,忽然冒出一個有些可怕的猜測來。
她咬緊嘴唇,道:“你想騙我,你在胡說。”
“我有沒有胡說,你自己應該最明白,”李政起身下榻,赤腳踩在軟綿綿的地毯上,伸手將床帳攏起:“要是沒人同我裡應外合,我怎麼在那兒守株待兔?”
鐘意舌根僵冷,說不出話來,不知過去多久,方才顫聲道:“是誰?”
“我此刻說了,你也未必會信,”李政卻不肯明言,含糊其辭道:“等時日久了,你自然會知道。”
內室裡火爐燒的正旺,燻得一片暖香,鐘意坐在溫軟的塌上,卻如身處冰窟,肌膚一寸寸冷了下去,半晌,她澀聲道:“為什麼?”
“我求的是人,至於他求的是什麼,我便不知道了。”李政在她身側坐下,溫柔的將她微亂的發絲撫到耳後去。
燈火暈黃,她肌膚柔膩光潔,纖長眼睫在燈影中留下兩道剪影,他心中一軟,溫聲道:“阿意,你餓不餓,要不要用些東西?”
鐘意目光僵直,卻不言語。
李政見狀也不緊逼,微微一笑,起身出了內室,吩咐道:“叫那兩個婢女過來,再備些精細膳食來。”
外邊有人恭聲應是,不多時,便聽門扉吱呀一聲開了,鐘意有些僵硬的轉過身,便見玉夏玉秋急匆匆入內,面有急色,見她安好,微鬆口氣,瞥見李政時,目露警惕。
“夫人,”玉夏見她只著中衣,赤著雙足,眼底閃過一抹擔憂,低聲道:“您還好嗎?”
鐘意怔然道:“我也不知道了。”
那二人也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人再睜眼,已經到了這地方,面面相覷一會兒,竟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外間有人輕聲回稟,言說膳食已經妥當,李政應了一聲,便有侍女魚貫而入,奉了各式菜餚上桌,隨即垂首離去,從頭到尾,都不曾抬頭看人。
玉夏玉秋皆是在越國公府長大的,眼力非凡,知曉此地必然不是尋常所在,再看鐘意,心中愈發擔憂。
李政倒也坦然,心知自己在此,她必然繃著心絃,笑了一笑,上前去道:“我還有些公務要去處置,便不在此陪阿意用膳了,侍從都守在外邊,你若有什麼用得到的,只管吩咐他們便是。”
鐘意靜默不語,置若罔聞,他也不在乎,莞爾過後,忽然低頭,在她面頰上重重親了一記。
鐘意驚愕交加,想也不想,便甩他一個嘴巴,李政伸手揉了揉麵頰,笑道:“謝王妃賞。”
鐘意見他這樣沒臉沒皮,倒有些無從下手,加之李政先前所說的那些話,更是亂了心緒,別過臉去,懶得看他了。
李政大笑出聲,轉身離去,不知想到什麼,忽又停下,重新回來,道:“阿意,莊園裡那些雪人,你喜不喜歡?”
……
李政走了,玉夏方才半屈下身,低聲道:“夫人,那人是……”
鐘意早先強忍著的眼淚,忽然落下來了,她隨手拂去,道:“是秦王李政。”
“啊!”雖然早就知道,敢搶公府夫人的不會是什麼善茬,但聽聞秦王政的名頭,那二人仍舊不可避免的嚇了一跳。
玉秋面露難色,道:“那他是不是,是不是……”
時下風氣開放,但再開放,也總有些事情是不好說出口的,鐘意聽得心中酸澀,又覺難堪,別過臉去,幾不可見的點一下頭。
“這怎麼行?”得了肯定回複,玉夏也有些慌了:“夫人可是有丈夫的,更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