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如瑤點了點頭,臉上猶未趕幹的淚痕閃了閃,卻像是花瓣上的露珠,襯託的花朵多了幾分嬌豔之美。
“去大相國寺?”
孟老太太看著面前跪拜的孟如瑤,忍不住問。
“是。”孟如瑤咬了咬唇,蒼白的面容上帶著軟柔的笑,“祖母放心,我並非是想要入佛門才去的。只是母親病重久久未愈,請了好些大夫、又用了許多的藥都遲遲不見好,孫女想著去拜一拜佛祖,哪怕是求個心安也好。”
說完這話,她瘦削的身軀顫了顫,緊接著弱不禁風地咳嗽一聲。
孟老太太見她眉眼恬靜,說話行事又這般溫順,仿似回到了她幼年還被養在自己膝下時的場景。
想到前些日子發生在她身上的不幸,她不由地輕輕嘆了口氣,“若是想去求福,便去吧。只是你身子不好,近來外頭還有些不平,多讓幾個丫頭跟著,再讓劉園家的安排幾個身強力壯的婆子陪著,也好教我放心一些。”
孟如瑤帶著溫婉的笑容行了個禮:“如瑤去求個福簽,祈求母親病癒的同時也會求佛祖保佑祖母父親身體康健,無病無痛。”
見她這般嬌花一般的可憐模樣,孟老太太原本有些對她冷硬的心忽然軟下了幾分,憐惜道:“傻孩子,普天之下那麼多人,怎麼能每個人的要求都面面俱到?你只需祈求你母親病癒便可,相信佛祖一定會聽到的。”
孟如瑤面上帶著的笑容裡頓時藏了一絲能被人察覺的憂愁,但她還是笑了笑後,行禮退了出去。
楊嬤嬤道:“七小姐經此一役,像是變了不少啊。”
孟老太太面上的笑容收了起來,蹙著眉頭意味深長吩咐道:“去與安排跟著的婆子囑咐,七小姐去了大相國寺的一舉一動都要嚴密看著,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話,回來都要一一陳述,不可有半分遺漏。”
楊嬤嬤聽這話心裡登時一驚,卻是深知孟老太太的脾性,不敢多加問,只是行禮下去:“是。”
......
第二日一大早,孟如瑤便乘一輛灰撲撲不起眼的馬車去了大相國寺。
礙於寺裡的善男信女繁多,且這是國寺,若是大張旗鼓地從寺廟正門進去,免不得撞見什麼顯貴府邸中人,孟如瑤自是從側門被小沙彌帶進去的。
孟老太太平日裡與大相國寺捐香油錢甚多,與這裡的住持更是相熟,孟如瑤到了這裡受了不少優待,小沙彌還特地帶她去了一間香房作暫時休憩之所。
“今日寺廟上香的施主雖然不多,但因著安平王府的貴人在此,通往藥師琉璃光王如來殿的路被暫時封了,女施主不妨請好好休息片刻,待用功午食後再去叩拜也不遲。”
孟如瑤對著小沙彌點了點頭:“多謝小師傅了。”她看了看人影晃動的門口,像是十分好奇,“小師傅,今日寺廟也不是做會的日辰,為何廟裡會......”
這小沙彌不過只是個十一二歲的稚嫩孩子,見她一副好奇的模樣便也沒多心,笑著解釋:“女施主有所不知,安平世子的生母忌辰在今日,他常年供奉長明燈在往生祠,而且每隔一月便會來寺廟叩拜添油,他更是個誠心之人,去叩拜之前必然會沐浴齋戒三日,以求得母安息。”
“住持見他如此誠心,十分感化,因此在每逢他生母忌辰,廟裡都會清減拜佛之人。”
孟如瑤仿似瞭然地點了點頭。
小沙彌又道:“原本這廂房在今日也是不會給香客住的,但您府上的老夫人是住持的相熟之人,這才破了個例將您迎進來,除非待會貧僧來請您過去,在此之前您待在香房裡休息便是,切不可到處亂走。”
孟如瑤頷首,笑著道:“小師傅放心。”
小沙彌雙手合十,唸了聲佛,隨後離開了。
小沙彌走後,孟如瑤立即收了笑容,對夏鶯沉聲吩咐:“待會拿幾兩銀錢給那幾個婆子,就說我頭痛想休息一會,讓她們有佛拜佛,沒有要拜的也好生休息用食便是。”
夏鶯遲疑道:“小姐,您這是......”
孟如瑤瞥了她一眼:“快去。”
夏鶯不敢多問,應聲道:“是。”
夏鶯去了右側婆子們休息的香房照做了。那幾個婆子原本就覺得老太太小題大做了,又見有七小姐的銀子可收,於是越發不在意起來,說這寺廟裡能有什麼意外,於是笑嘻嘻地收了銀子,等夏鶯走了便將腰袋子裡的牌摸出來圍成一圈打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