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夏鶯還要再說,看到孟如瑤的面色晦暗不明,倒也適時止住了口,不敢再多話,跟著孟如瑤進了內室。
從門口一路進去,屋內陳設還是如往常一般無二,沒有任何殘缺遺落。只是因著屋子裡沒個人氣,也沒有往日裡婆子丫鬟們的說話聲,內屋裡靜悄悄的,像是空無一人。
孟如瑤掀開起居室的簾子走了進去。
屋子裡窗簾緊閉,也沒有點燈,有些暗沉。而一向伺候在內室的趙媽媽與芙蓉不見人影,唯獨大太太靜靜地躺在床榻上,半挽的發髻有些淩亂,面色枯黃,眼窩深陷,緊緊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又像是沒了生氣。
孟如瑤原本冷硬的心頓時塌陷,軟下腿跪伏在床沿,輕輕喚:“母親......?”
床上的大太太動了動手指,緩緩睜開眼睛。
她眼裡有些血絲,醒來時有些茫然,但見到孟如瑤後,還是一下子便緩過神來,不可置信地發出聲音:“如瑤?”
孟如瑤顫顫巍巍用手去撫過大太太的臉,鼻子一酸眼淚唰一下便掉了下來:“母親......您怎麼變成這樣了?那些伺候的人是做甚麼的?為何你會變成這般模樣?”
孟如瑤自從被東宮的人送了回來,整個人便像丟了魂一般,先是尋死覓活,後來經大太太的勸說這才放下尋死的心。
再後來也是斷了其他的心思,除了那日懷著一股子酸意去見回門的孟如塵,其餘的時間都是在西院裡度過,連大太太的狀況她也不去關心,如今也是見了大太太是這般模樣,才十分驚訝。
大太太卻不回答她的話,而是艱難的抬起手去撫摸孟如瑤的臉。
外頭忽然闖進來一個人,孟如瑤回頭,是大太太身邊的二等丫鬟秀瑩。
秀瑩手裡端著一碗黑漆漆的藥汁,掀簾子進門後發現孟如瑤在,不禁嚇了一跳,像是沒料到她會來,但不及多思趕緊行禮:“七小姐。”
孟如瑤一挑眉,看著她直接發問:“為何只有你來,其他伺候的人呢?趙媽媽呢?”
秀瑩見狀,趕緊跪下恭敬地回話:“回七小姐,自太太病重,趙媽媽便說家裡的小兒子得了病要回去照顧,向管事告了假便回去了,如今還沒回來。”
“至於其他的人........”
夏鶯追問:“其他人去哪裡了?”
秀瑩抬首看了一眼面色難看的孟如瑤,咬了咬唇還是說了出來:“幾個媽媽丫鬟見院裡無事可做,相約著去東廂房那裡打牌喝酒去了.......”
嫁杏有期 第二百四十六 計策
喝酒......打牌.......
夏鶯杏目一瞪,生氣道:“這些老妖婆子,太太可身有重病,她們便懶散懈怠著去打牌飲酒,還有沒有人管的了了?難道她們忘了上次那些違反家規的婆子是怎麼被處置的嗎?”
大太太拉過孟如瑤的手,幹枯的唇動了動,喃喃道:“瑤兒,我的瑤兒......”
孟如瑤眼圈一紅,哽咽道:“母親,是我不好,我不該生你的氣,將你置之不理,現在竟然由著那些下賤之人騎到你的頭上作威作福.......”
大太太微微搖頭,目光暗淡,表示不在意:“瑤兒,你能來這裡,我很高興。”
真正讓她感到心寒的不是女兒,而是丈夫,那個與她做了十幾年夫妻的男人,自從她生病以來,只踏足過一次院門,甚至只是象徵性地坐了一坐便離開了,連她的觸碰都嫌惡的不得了,像是生怕沾染上半分。
後來更是藉著看孟老太太的名義常去看趙姨娘與兒女,儼然府裡沒有其他的人了,更是老早將她這個正室拋諸腦後,不聞不問。
想到孟安霖的薄情,大太太的心頭已然寒了不止幾分。
“母親,你放心。”孟如瑤目光暗沉,眼淚落了下來,暗自咬著牙道,“我不會就這樣認輸的,你一定要幫我!”
大太太看著她,有些疑惑:“可是如今中饋權在你祖母手上,我又這般模樣,怎能幫到你?”
孟如瑤目光閃爍,“這母親不用擔心,我自由安排,您只需要聽我的,關鍵時候幫我一把即可。”
大太太此時已是快要油盡燈枯之身,對於女兒的任何要求都沒有拒絕的想法,她只是溫柔地笑了笑,憐愛地用手去將孟如瑤耳邊的頭發別到耳後,“你要讓母親做什麼盡管說就是,母親能夠幫到你的一定盡力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