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目前都被養在胤禟的産業裡,而且還是玉榮還算熟悉的一個地方——第二週目時,她以準九福晉的身份參觀過的戲園子。
然而這戲園子發展到了現在,早已不是單純的戲園子,還是八爺黨們尋歡宴客的私密場所,後院裡不知承接過多少人情往來和見不得光的東西。
聽說九阿哥明日就來看人,這使得玉榮心情很差。
而她沒有想到的是,來的不僅只有九阿哥。
花廳裡,她們十二個姑娘站成一排,面前是一眾數字,從八阿哥到十四阿哥竟是來齊了。
八阿哥端坐著品茶,九阿哥也沒吭聲,只是漠然地審視著她們,目光淩厲。
十阿哥與十四阿哥一看便是常客,兩個都隨意地坐著,面對著面喝著小酒。十二阿哥站在窗前,拿摺扇挑著簾子,不知在看什麼景兒。
還有十三阿哥這個八爺黨裡的異端,正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聽十阿哥和十四阿哥閑聊,時不時插上一句。
玉榮和其他姑娘一樣低著頭,只是在進門時飛速地掃了他們一眼。
唉,沒一個好貨。
“哎,這揚州瘦馬怎麼大了點啊。”
玉榮正在心裡給眼前數字們挨個貼上“衣冠禽獸”的標簽,又忽然聽得十四阿哥朗聲說道。他笑吟吟的,戲謔又火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瞬間引來了所有人的注意。
其他姑娘們雖是低著頭,但也不妨礙玉榮瞥見其中幾個露出了忍笑的神情。
“爺,這……”何玉柱站在旁邊賠著笑。
玉榮卻是比其他姑娘大了兩歲,高了些,也窈窕了些,在一群瘦小病弱的少女中間剛好是庸中佼佼。
然而九阿哥這會兒臉色早已“唰”地沉了下來,不知是在自家兄弟面前丟了面子還是怎的,比十四阿哥灼熱十倍的眼刀子立刻掃了過來,饒是玉榮早已與他交鋒百次也不由得頭皮發麻。
她想,這人最好等會兒別落在她手上,不然她非在床上折磨死他不可。
不知上頭是否聽見了她的心聲,只見氣氛膠著間,十三阿哥突然開口了:“她倒很合我的心意,不知九哥肯割愛否?”
此言一出,其餘數字皆紛紛側目之。
十三阿哥仍是微微笑著。
九阿哥眼底閃爍了一下,似笑非笑地說道:“自家兄弟,哪有什麼肯不肯的,喜歡就帶走。”
說著,他慵懶的目光斜了過來,略過玉榮之後便失了焦距。他隨意地看著某處,閑閑說道:“還不給你十三爺安排去?”
話落,他也不管旁人怎麼著,拿起一旁桌上的蓋碗,低頭喝起了茶。
那廂十三阿哥哈哈一笑,拱了拱手:“多謝九哥了。”說完,竟真的朝著玉榮走了過來。
他二十七八的模樣,劍眉星目,身姿穩健,英挺貴氣,像陣風似的走了過來。
這還是玉榮第一次正兒八經審視十三阿哥的模樣,他和九阿哥一個像璀璨的星,一個像清冷的月。
玉榮餘光瞄了九阿哥一眼,他還是一副生人莫近的高貴模樣。
她很快將這一眼收了回來,轉身跟在十三阿哥後面,小步離開了花廳。
九阿哥的人領他們繞到後院一座兩層江南小樓裡。這幢小樓一層有三四間廂房,每一間屋內都已點好了燈。
廂房內設施齊全,除日常起居所用傢俱之外,北進間裡書桌上筆墨畫具一應俱全,兩座琴桌,一箏一琴,炕桌上的花插中有一束茉莉,旁邊還擱著一隻棋盤,小琉璃燈透出的暖色光暈恰好鋪滿了盤面。
不過這屋裡最矚目的還是內間那座華麗的雕花架子床,連兩道帷子都用了碧玉紅色。
滾床單總歸還是頭等大事,九阿哥這番陳設也沒本末倒置了。
十三阿哥進門後倒是先撩袍子坐在了炕上,他先是面無表情地看了玉榮一眼,然後露出一抹笑容,甚至還向她伸出手來,朗聲說道:“過來坐。”
兩盞小琉璃燈就在他身側擺著,燈光朦朧,映得他英俊面容上更是笑意盈盈。
玉榮緩緩將手伸了出去,被他牽著在炕的另一邊坐下,而他的手心幹燥火熱。她暗自思忖著:會不會這次的攻略物件其實換人了,九阿哥什麼的只是障眼法?
兩人之間隔了一個小小的炕桌的距離,桌上有壺才沏好的綠茶,茶香與桌上的茉莉幽香怡然相諧。玉榮在十三阿哥的注視下倒了一杯茶給他,他接過來卻沒喝,仍是目光不移一瞬地看著她,聲音低沉了幾許:“你叫什麼名字?”
“婢妾姓傅,名玉榮。”玉榮抬目看了看他,笑笑。
“哪個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