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行之的目光從託福書上抬起來:“十分鐘前。”
岑寧喔了一聲:“家政阿姨走之前說飯菜稍微熱一下就可以吃。”
言行之沒搭話,只沉默片刻道:“決定好了?”
岑寧知道他在說什麼,對於她想出國深造的事他在前兩天就從她嘴裡聽過了,那時聽到她說這個的時候他便是沉默,此時看到她連書都買了,心裡大概清楚她這決定九頭牛都拉不回來了。
言行之:“其實你一直都有這個想法,是不是?”
岑寧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不算是,從前我羨慕但沒有想過自己真的有能力有資格去。那時我覺得我媽不會理解我,也覺得自己不能再欠……欠爺爺太多,所以,我想著就這樣跟前輩學學也挺好的。”
“為什麼不告訴我。”
“什麼?”
“既然想去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是覺得我不能幫你,還是你也不想欠我?”
岑寧:“欠你……欠爺爺,又有什麼差別。”
“你——”
“行之哥哥,這就是我個人的事,而且我本來也不是言家的什麼人,你們家沒有任何義務為我做這些事。”
言行之猝然起身:“岑寧,你別忘了你是我的未婚妻!”
“就是因為我是!所以我才不想事事都靠著你!”岑寧撇過頭,“我不是個廢物,也不是繡花枕頭……如果一直索取我還不知滿足,那我成什麼了。”
言行之瞳孔一縮:“你非得跟我分的這麼清楚嗎。”
“我只是……”
“你想要的我都不能給,那我又成什麼了。”言行之眸中隱藏怒火,“岑寧,言家沒有一個人將你當成外人!說什麼欠不欠,只有你自己一直把那條線畫的清楚,只有你一直把自己往外推!”
言行之很少跟她大聲說話,岑寧近段時間來一直心緒不寧,此時再這麼被說,渾身的毛似乎都被激了起來。
“是!是我一直在畫線,是我把自己往外推!你根本什麼都不懂!你是天之驕子你從來都活在別人的中心,你走到哪都是焦點,從來沒有人會看輕你!可是我不一樣!你不要把你世家少爺的那一套放在我身上!”
“你!”言行之被氣極,看起來似乎岑寧再多說一句他就能直接把她給掐死。不過也就是看起來而已,他忍了忍,下一秒便氣呼呼地走進房間,怦得一聲,房門摔的很響。
岑寧也生氣,她走回了自己那間已經很久沒睡的房間,房門摔得比他更響。
這是他們第一次吵架,第一次說重話。
岑寧趴在床上,難過得眼睛通紅。
她知道她對他說了不好聽的話,她知道他從來沒有世家少爺那一派作風,可是一時情急之下也就說出口了。
他大概是真的很生氣了,氣她不願意讓他幫助她,氣她畫線畫得門清,也氣她把他也列入外人的行列。
可其實,她沒有將他看作外人,也沒有將言家的人看作外人。
只是,她真的會自卑,會難堪。說她矯情說她做作說她自找罪說,她都接受。只是她認定的事,就是想自己去完成。
岑寧一直待在房間裡,不知過了多久,半睡半醒間,房間門被推了進來。
岑寧迷糊地睜開眼睛,看到一個身影站在邊上。
“……”
“…………”
兩人對視著,空氣都僵化了幾分。
“起來。”言行之擰著眉,神色嚴肅。
岑寧看著他就覺得委屈了,撇著嘴不吭聲。
言行之上前幾步,直接把她從床上拎起來,伸手解掉了她還戴在頭上的毛巾。
毛巾一拿開,一頭黑發就全掉了下來,頭發半幹半濕地掛在岑寧臉上,顯得她十分狼狽。
“你幹什麼……”岑寧的一雙眼睛在幾根頭發後震驚地忽閃著。
言行之居高臨下看著她:“頭發也不吹幹,你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