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蘇輕妍平時是臉色蒼白,那麼現在可以說是一點血色都看不到了。
秦楷銘見她遲遲不說話,便開口沉聲道:“現在,你總相信我們是什麼都知道的了吧?”
“從孫建出事的9月27日到10月,你一直陸陸續續在日誌裡透露了事件發生前的細節,看得出來你很自責,也很痛苦。”顧盼接著道,“為什麼給孫建吃安眠藥?你事先知道喝了酒後不能吃安眠藥嗎?”
沉默了數秒,蘇輕妍終於坦白了:“……我知道。”
聽到這個答案,顧盼的心瞬間沉了下去,一時說不清是悲傷好還是同情好,她輕聲問道:“你是故意的?”
蘇輕妍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是。”
顧盼抬頭與秦楷銘相視一眼。
早在蘇輕妍來的時候,他倆就已經開啟了手機的錄音功能,如果必要的話,這些將和蘇輕妍的部落格截圖一起交由警方,雖然在這個年代,這種電子檔案的證據性還沒有完全得到法律的肯定。
為了讓錄音更有可信度,顧盼誘導她親口重述當日的情景:“為什麼?那天發生了什麼嗎?”
蘇輕妍睜開眼睛,眼圈已經通紅。她沙啞著聲音說道:“那天下午放學,阿建說快放國慶假了,不想上晚自習,就約了幫朋友出來喝酒……”
那天,距她流完産才過去不過一週。
她從小身子底就不好,貧血,營養不良,打完胎後更是整個人虛弱了一半,為了不敢讓老師懷疑,請了兩天假後就來上學了,身體恢複得很慢。
雖然她一點都不想去喝酒,但為了陪孫建,還是翹了晚自習,跟著孫建一起來到了大排檔。
令她感到安慰的是,孫建還記得她剛流了産,身子虛,不能吃辛辣生冷,就沒拉她喝酒,還為她點了很多她喜歡的菜和補身體的湯。
那一頓飯吃得蘇輕妍心裡甜滋滋的,所以最後合照時才能笑得那麼開心。
那時她並不知道,這份甜蜜,會那麼快地就化作了一把刀。
大排檔散了後,蘇輕妍照例上了孫建的車,坐在了副駕駛,笑道:“怎麼把這輛車開出來了?你之前不是說太高調了嗎?”
孫建喝了酒,說話比平時大聲:“今晚就是要高調,要拉風!”
她伸手將他翹起來的頭發按回去,道:“怎麼跟個小孩似的,你喝醉了,開車能行嗎?我可沒買保險。”
孫建不耐道:“區區這點酒,看個路開個車還是行的,你別囉嗦!”
她只有無奈道:“好好好,我知道了,我會在一邊提醒你的。”
沒過一會兒,孫建就開始一邊開車一邊打電話。
不知道是第幾次沒被接通,孫建氣得罵道:“靠!敢不接老子電話!”
她問道:“給誰打呢?”
孫建再撥了過去:“給你未來嫂子。”
聞言,蘇輕妍愣住了。
此時,電話那頭終於接通了,就聽孫建大著舌頭道:“白知遙,你可算接老子電話了!”
聽到這個名字,蘇輕妍頓覺如墜冰窖,從頭到腳都是冷的,才失去一個生命不久的小腹又開始隱隱作痛。
講了幾句後,電話被掛,孫建罵了句粗口。
蘇輕妍顫抖著聲音道:“所以……你是現在要去見那個白知遙?”
“對啊,約了她在下個路口。”孫建加快了速度,“哼,叫她拽,等追到手了看老子不玩死她,媽的。”
蘇輕妍雙手握緊了拳頭,拼命忍住眼淚,她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卻發現自己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她眼睜睜地看著車停在下個路口,眼睜睜地看著孫建下車,眼睜睜地看著孫建和白知遙兩人交談。
直到看到白知遙拒絕了孫建,她才覺得身上沒有那麼冷了。
白知遙走後,孫建氣急敗壞地回來了,把車門摔出了巨響,進車後發洩似的狂按喇叭,罵了一大串髒話,簡直把白知遙祖宗八代都給罵了一遍。
蘇輕妍終於找回了點意識,迷迷糊糊地想,這樣阿建總算可以對那個女生死心了。
然而她發現,她想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