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許昭拍案,卻震落了燭臺上的香灰。
林秋娘卻笑得更大聲:"許大人後頸的胎記,就是用那些孩子的血點的。宋清源說,要練出最完美的藥引,就得用雙胞胎的血互相催化......"她忽然劇烈咳嗽,咳出的血沫裡竟有細小的牙齒——那是嬰兒的乳牙。
衙役們驚恐後退,許昭卻注意到她袖口露出的面板下,有與花魁相同的"長生"刺青。原來花魁舌根的刺字,都是眼前這人所為,她用這種方式標記所有即將成為"藥引"的女子。
"十八年前,我生下三胞胎,"林秋孃的聲音突然溫柔,"老大被扔進狼窩,老二送給宋清源當棋子,老三......"她看向許昭,眼中閃過一絲憐憫,"老三被我藏在義莊,卻還是被他們找到了。"
許昭感覺渾身發冷。他想起之前三胞胎的設定,原來自己是老三,而灰熊和知府是老大和老二。林秋娘忽然掀開衣襟,露出心口的胎記,與灰熊的後頸位置完全對應:"我們母子四人,分別代表著長生殿的四種藥引——狼血、人脂、嬰骨、人心。"
公堂外忽然響起驚雷,照亮了林秋娘身後的屏風。許昭這才發現,屏風上的山水圖竟用香灰繪成,每座山峰都是一個嬰兒的輪廓。林秋娘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輕聲說:"這是用那些童骨磨成的灰畫的,每一筆,都要蘸著人油......"
"所以你殺了王屠夫,"許昭強行壓下反胃感,"用他的屍體冒充宋清源,就是為了引出長生殿的核心成員?"
"王屠夫?"林秋娘嗤笑,"那不過是個替死鬼。真正的王屠夫,現在還在替宋清源剜人熊的心臟......"她忽然壓低聲音,"許大人可知道,為什麼你總能在案發現場聞到沉水香?因為那是長生殿殺人的訊號,也是......"
她的話被暴雨聲打斷。公堂門口突然衝進個衙役,渾身是血:"大人!萬獸園方向傳來異動,狼群和人熊正在朝縣衙湧來!"
林秋娘忽然劇烈抽搐,七竅流出黑血。許昭衝上前時,只見她手中攥著半粒蠟丸,上面刻著梅花標記。蠟丸裂開,露出裡面的紙條:"正月十五,人熊宴,等你來。"
"她服了鶴頂紅,"許昭按住她的脈搏,"但毒性發作的速度不對......"他忽然想起黑熊的異變,鶴頂紅在人熊體內會延緩發作,而林秋娘根本不是人類——她早就是具用人脂香灰煉製的活屍。
"許大人果然聰明,"林秋孃的嘴角扯出最後一絲冷笑,"我不過是具皮囊,真正的我,早在十八年前就死了......"她的眼球突然渾濁,手指指向公堂地磚,那裡有塊磚縫裡滲著油光,與停屍房的油脂相同。
許昭掀起地磚,露出底下的密道。密道深處傳來《安魂曲》的變調,夾雜著人熊的哀嚎。他終於明白,整個縣衙都建在長生殿之上,而林秋孃的每一句供述,都是為了引導他走向最終的陷阱。
"大人,狼群已經到了縣衙門口!"衙役的聲音裡帶著哭腔。
許昭握緊驗屍刀,刀刃上的狼血印記與林秋娘腕間的銀鐲產生共振。他忽然想起林秋娘真屍的銀戒,那才是開啟核心密室的關鍵。而眼前的這個替身,不過是用來拖延時間的棋子。
"通知所有衙役,守住密道口,"許昭扯開林秋孃的衣襟,露出裡面的人皮貼片,"從今天起,長生殿的每一筆血債,都要用血來還。"
暴雨沖刷著公堂的石階,許昭站在門口,看著狼群在雨中形成梅花陣型。灰熊站在最前方,左足六指踩在積水中,濺起的水花裡映著他後頸的胎記。許昭知道,這場持續十八年的暴雨,終於要洗淨所有的罪惡了。
"哥......"灰熊發出清晰的音節,遞出一枚銀哨——正是琴師的那枚。許昭接過哨子,吹出了林秋娘生前最愛的調子,狼群應聲而嘯,聲浪掀翻了公堂的屋瓦。
林秋孃的屍體在此時徹底碎裂,露出裡面的木質骨架和香灰填充物。許昭看著這具精心製作的傀儡,忽然明白長生殿為何能存續十八年——因為每個看似無辜的人,都可能是他們的棋子。
寅時三刻,鐘聲響起。許昭摸向心口的胎記,那裡不再疼痛,反而有了心跳的感覺。他知道,這是母親在天之靈的指引,也是三個弟弟的血脈共鳴。當第一縷陽光刺破雨幕時,他握緊雙牌,邁向了長生殿的最終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