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我緊一些,“你還沒滿二十週歲呢,有些壞事不能幹,不然我怕被你爹打死。”
“我也沒讓你幹滾床單的壞事啊,”我氣結,“幫我撓撓後背怎麼了嘛。”
他沉默半天,直到我不依不饒地問,他才輕嘆一口氣,像是拿我沒有辦法一樣,無奈地笑起來,然後說道:
“小滿,你真是無時無刻不在挑戰我的耐受力。”
……
左歡八月底的時候就要回來了,提前給石越卿打了電話,叫他到機場去接駕。那時我們倆正窩在沙發裡,他躺在我的腿上接電話,我捧著他的腦袋,給他修一修眉毛。客廳的小音箱裡放著舒曼的童年情景,一首一首小曲相連,沒有過分的激昂和憤慨,曲調悠悠婉轉,道盡九曲心腸。
不知道左歡在電話裡說了什麼,我只見石越卿笑道:
“要我們去接機也就算了,你管得還不少。行了,明天見面再說吧。”
他說罷,就掛了電話。我捧著他的臉頰,皺眉道:“別動,小心眉毛刮禿了。”
“左歡明天回來,非要我去接機。”他說,“小滿,你跟我一起去嗎?”
我說:“去唄,反正我也沒有什麼事情,學校還沒開學呢。再說我也好久沒有見他了,咱倆能在一起,他也有功勞啊。”
石越卿想了一想,看看我,我專心致志地給他修眉毛。
“小滿,我跟你商量件事。”
“嗯,什麼事啊?”我問。
“我想從左歡這兒搬出去。”
我把眉刀拿下來,在一旁的小碗裡洗一洗,又隨手抽了一張紙巾擦了擦,這才一邊繼續凝神給他刮眉,一邊開玩笑說:“怎麼?左歡要收你房租了?”
他說:“他管東管西的,還要回來當電燈泡。”
我笑起來,嗔怪地看他一眼,“你不會準備像aen一樣,住到我家樓下去,然後天天來煩我吧?我跟你說啊,汐凰最近可是天天跟我抱怨,說這個aen變著花樣地來煩她,她已經快要受不了了,還指望我收留她呢。”
石越卿一聽,立時眉頭一皺,側頭望我:“那可不行!”
“別亂動!”我又把他的腦袋按回去。
他這才乖乖地重新躺在我腿上。我用手指把他的眉毛捋一捋,不經意間一抬眼,卻愣了一愣,一時忘了動作。
石越卿抬眼看我,笑道:“怎麼了?不會真的把我眉毛刮禿了吧?”
“切,小瞧我,”我哼了一聲,問道,“你的腳背怎麼回事?怎麼鼓起一個大包來?”
他聞言半支起身子看了一眼,隨即又心安理得地躺下去,很簡單地答道:“那個啊,沒事,高中的時候踢球骨折過一次,長好了以後就這樣了。”
“長好了以後怎麼會這樣呢?”我皺眉,“鼓出來一塊似的。”
“可能是長錯位了吧。當時也不知道是骨折,我還以為是扭了筋,也沒覺得有多疼,就瘸著腿扛了三個月。之後它自己長好了,就成這樣了。”
他閉著眼睛,說得毫不在意,像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然而我心裡卻像是有個把小釘子紮進去,疼疼的。我自己小時候有一次去遊樂園,腳背也不小心骨裂過一次。還不是骨折呢,它就已經又紅又腫,我養了好幾個禮拜,才慢慢好起來。他這都這麼多年過去了,卻還能一眼看出來,當時不知有多嚴重,居然也沒有好好照顧,愣是生生讓它自己癒合了。
我心裡狠狠一揪,鼻頭酸了一酸,半晌沒說話。他本來閉眼躺在我腿上,見我突然安靜下來,這才睜開眼睛來看我。
“怎麼了小滿?”他望著我說,“你怎麼眼睛紅了?”
我將眉刀撂在一旁,摸一摸他下巴上的小胡茬,“你太過分了,總是這樣,從來都不在乎你自己,遇到什麼事都要硬扛。”
他說:“那都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
“你這叫積習難改,”我吸一吸鼻子,“打碎了牙從來都往肚子裡咽。你以為你自己疼一點就沒事了嗎?我告訴你,我現在很心疼。你準備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