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裡靜悄悄的,快到中午,四周都沐浴在陽光裡,暖洋洋的。
石越卿聽到我這樣問,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後才緩緩開口道:
“之前是因為石賀他說,如果不跟伍舒安聯姻,他就只能讓岳家破産,然後再收購。小滿你知道的,嶽姨她對我有恩,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家遭難,於是就決定回去試著幫嶽叔反收購。”他略頓了頓,望著我的時候眼睛裡閃閃的,“萬幸的是成功了,所以之後我就跟伍舒安退婚了。”
我從他懷裡坐起來,低頭去摸他的手。點滴從血管裡流進去,他的手涼涼的。鼻子又酸酸的了,我吸一吸,用手指幫他暖一暖針管。
“為什麼,為什麼走的時候不告訴我?”我哽咽著說。
“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所以不想給你那麼大的壓力。萬一失敗了,你肯定失望,又空等那麼久,白白耗掉那麼多時間。”他回握住我的手,我抬眼去看他,“小滿,我不想讓你傷心,我想讓你過得好一點。”
我的眼前又模糊起來。
“告訴你多少回,不要低估自己的影響力。”我吸了吸鼻子,“就因為你當時的一個念頭,看看咱倆現在,一個胃出血,一個早期肺炎。人家都是患難與共,我們這算得上是患病與共了吧。”
他看著我笑。
“你還笑!”我的眼淚落下來,“有什麼事情都自己擔著很值得驕傲嗎?你知不知道我這五個月都怎麼過的?”
他抬手來抹掉我的眼淚,然後長嘆一口氣,將我攬進懷裡。
“小滿,”我聽到他沉沉的聲音,帶著一點點嘶啞,“對不起。”
七月的陽光暖洋洋地照在我們的身上,從窗戶裡落下來,對映到地上的時候有著若隱若現的光影。我深深吸一口氣,夏日的活力氣息和他身上的露水香都湧進我的鼻腔,將之前的那些心痛難受還有委屈瞬間癒合掉。
我靠在他懷裡,他抱著我,我們都沒有出聲。
過了好久,我才輕輕說道:
“石越卿,你答應我,將來不管再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不要自己去扛。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讓我站在你身邊,然後我們一起去面對。”
我微微支起身子來,他一直望著我,眼睛漆黑如墨色。
“答應我,好不好?”
他凝視著我,然後抬手撫摸我的臉頰。他的手掌那麼寬厚,將我的半邊臉頰都包住。
“嗯,小滿,我答應你。”
……
他回來得太急,北京那邊剩下很多事情都沒有解決。左歡給他打電話說,事情進行得很順利,新聞發布會也舉行了,岳家成功融資就使得原來的收購案作廢。我是聽不懂這些事情的,但是我看到石越卿聽到以後鬆了一口氣,我就也跟著鬆了一口氣。
但是左歡又跟他說,他爸爸知道訊息以後趕了回來,現在正在四處走動呢。
我看到石越卿又在捏他的食指頭了。
打了兩天的點滴,他的燒退下去了,我的胃口也好了很多。雖然還是有很多東西不能吃,但是已經不覺得難受了。於是我跟他商量,盡早買機票一起回去吧。我很久沒回家,暑假真的該回家去了。
他說好。
我將要回家的事情先告訴了汐凰,汐凰在微信裡說我重色輕友。先前五個月她是怎麼陪伴我的全都忘了,那些安慰我的時間原來還頂不上你家石先生的一個擁抱。
我趕緊賠上笑,一邊許諾著要給她帶禮物,一邊又說回來以後請她吃米其林大餐。
田小姑娘嗤笑一聲。
給我爹打電話的時候,我說我定好了機票,幾天以後就到家。我媽聽到以後特別高興,我趁機趕緊說,最近胃口不太好,讓我媽別做大魚大肉,做點清淡的。
我媽數落了我好一陣子。
打電話的時候,我們都在書房裡。他正在電腦前面發郵件,我抱著電話,看看他的模樣,然後慢慢跟我媽說,這次回去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們。
我媽好奇地問,什麼事啊現在就說吧。
他這時候從電腦前抬起眼睛來看我,我望著他,忍不住就笑起來,心裡像是灌了剛採出來的蜜,甜甜的。
我媽在電話那端叫我,我笑著跟她說,回去你們就知道了。
……
飛機還是英航的那一班,從希思羅機場出發,下午四點多的。我們倆中午就出門了,慢慢悠悠地晃蕩到機場,辦了登機牌過安檢,找了間餐廳坐下來吃點東西。
我端著餐盤回到座位上的時候,看到他正看著那兩張登機牌出神。
“想什麼呢?”我將盤子放到桌子上,“登機牌有什麼好看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