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好好吃,黑芝麻特別香,”我抬頭去看她,“你怎麼不吃?”
汐凰皺著眉頭,我沖她笑了笑,就又埋頭吃我的早餐。
“這也太突然了吧?他沒跟你解釋什麼?”汐凰她緊緊瞪著我,“小滿,他這怎麼能,怎麼能突然一下……”
我將勺子扔在碗裡,瓷器相撞,發出一聲清脆的“叮”聲。
“汐凰,”我低頭看桌面,“你別問了。”
汐凰她望著我,待了半晌,才嘆了口氣,兀自洗漱去了。
那之後,田小姑娘果然再沒問過我一句。我其實並不是不想同汐凰說一說,只是我不想再勾起那些回憶,都已經斷了,它們只會令我更加無所適從。
我後來獨自回家,走到家門口,忽然間只覺得,昨天發生的事情都恍若隔世。
我想,也許從昨天到今天,也許這段時間裡發生的一切,就是我做的一個夢,也許他只是還沒有回來,也許根本就什麼都沒發生。
終於有這一天,我也成為了一個裝睡的人。
……
我開始把自己變得很忙。生活好像在瞬間裡缺失了一大半,晚上不再需要去買好吃的做好吃的,不再需要時間同他膩在一起,也不再需要去琢磨,哪裡我們還沒有去過,應該去逛一逛。
不再有人不到十點鐘就一條條地發微信催我回家,不再有人早上一而再再而三地問我有沒有好好吃早餐,也不再有人會忽然將那輛帥氣的路虎車停在學校的門口,然後給我打電話,用又低沉又好聽的調子問我,要不要出去休息一會兒再練。
大片的空白時間無處可去,我於是將它們全部耗在琴房裡。我開始拼命練期末考試的曲目,四十分鐘,我老師留給我的全部是新曲子。
我幾乎讓自己住在琴房,早上八點就去,晚上十一點方回。
我不想回家。
我慶幸自己並沒有把他帶進過我的琴房裡,我很怕我的家,那裡現在到處都是他的影子。他從後面抱住我時的溫度,他坐在那把椅子上,乖乖讓我擺弄眉毛的模樣,還有,還有他將我攬在懷抱裡,同我說的那句:
“不會,小滿,我只要你。”
幸好,我想,幸好我將那隻鳥送還了回去。
這段時間裡我一直都沒有看到嶽溪,倒是在三月份裡,偶然見到過何苓姐一次。她顯然過得不錯,紅光滿面的,見到我,高興地同我打招呼:
“小滿!好久不見啊,”她笑一笑,眉眼精緻,“最近很忙吧,怎麼感覺你瘦了好多。”
我笑一笑,推託說自己趕著去排練,沒有再跟她說下去。
我在努力地讓自己忘了他。
這件事上,我覺得自己幹得挺不錯。汐凰後來雖然不再問我,但她開始拉著我去健身房。我從前是捨不得健身房的錢,如今卻開始愛上汗如雨下的感覺。
因在樓梯機上走著的時候,身體上的勞累令我沒功夫去多想。另外,這裡他從未來過,於是我又多了一個可以躲避他存在的港灣。
我好像一隻把腦袋埋進沙子裡的鴕鳥。
……
二月份和三月份一晃就過去了,我忙於練琴,考試和各種論文,抽空還要去跑樓梯,簡直是連軸轉。三月底有室內樂的考試,我們排練了很久,勃拉姆斯的四重奏被我們彈得厚重而深遠,老師給了我一個很好的成績。
我拿了成績單從學校辦公室裡走出來,不想迎面卻正好撞上同來拿成績的嶽溪。
已經有好一陣子沒有見到嶽溪,她只穿了一件簡簡單單的長衛衣,黑色的打底褲配了一雙淺粉色的ugg小靴子。我無意久留,她看到是我,愣了一下,接著就一把拉住我,同我說道:
“小滿,你等我一下,別走!”
我其實不太想跟嶽溪多說。她若是跟我聊天,一開口必然就是他。我覺得我費了很大力氣才將自己的生活重新拽回沒有他的日子,我不想這麼輕易地前功盡棄。
趁著嶽溪拿成績的空隙我就想離開,沒想到她像是早有預感似的,不斷地回頭看我,最後幹脆將我拉在她的旁邊陪她一起等著。
“小滿,”她在老師翻成績單的時候跟我耳語,“你不要躲我,我有話跟你說。”
我們從學校出來,嶽溪建議說到e pain去喝一杯咖啡。我趕忙拒絕掉,轉而建議說不如去aanzi,喝奶茶。
那天下午奶茶店的人不多,我們靠窗找了一個安靜的角落坐下來,一人抱了一杯暖暖的茶。我低頭抿了一小口,嶽溪沒動,看我半晌,才說:
“小滿,你突然一下瘦了好多。”
我笑一笑,“那是當然,我天天去健身房跑樓梯,再不瘦一點,對得起我的時間嗎?”
嶽溪她盯著我看,“你別自己騙自己,你越是把自己壓製得像沒事人一樣,將來你自己受的反彈就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