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ona在發田小姑娘的名字時,最後一個字總是纏綿不清。我一個晃神,沒反應過來:“誰?你說誰?”
“汐凰!汐凰!”她一邊喊著,一邊將手機遞給了我。
我接過來,田小姑娘的聲音被音響聲音蓋得聽不清。我找了個相對安靜點的地方,對著話筒大聲說道:“喂?汐凰嗎?啥事?”
沒想到田小姑娘一上來就怒氣沖沖,劈頭蓋臉地將我一通訓斥。
“我說陳小滿,你真可以啊,這大晚上的都快要淩晨一點鐘了,居然哪裡都找不到人?!”她的語氣氣急敗壞的,我簡直能想象出她瞪著眼睛皺眉頭的樣子,“你知不知道我可是難得早早上床睡一回覺,居然就被你家石越卿硬生生地給吵起來。你老實交代,周圍這麼吵,你到底在哪呢?”
我聽到了石越卿的名字,腦子裡忽然清醒了些:“我被juia她們拽到學生公寓的酒吧裡來了,今天不是禮拜五嗎。”我掩住一邊的耳朵,以便聽得更清楚些,“汐凰,你剛剛說什麼?你說石越卿怎麼了?”
田小姑娘疊聲抱怨道:“他找你都快找瘋了,給我打了四五個電話,我迷迷糊糊一接起來,他那邊聽上去簡直急得火燒眉毛。我告訴你陳小滿,再也別讓你家這位來找我,我被他逼的大半夜給一圈人挨個打電話!”
田小姑娘頓了頓,隨即將矛頭指向了我,“你也真是的,手機哪去了?為什麼不接電話?”
我聽得一頭霧水:“等等,你說石越卿找我?他還沒回來啊,他去哪找我了啊?他現在在哪呢?”
“在你家門口,你趕緊回去吧。”
我再也顧不上許多,抓起書包就向大門口狂奔而去。juia在人群中叫我,我的胸口被突如其來的喜悅情緒充盈著,她在我身後喊些什麼我全然沒有聽清。
夜晚的倫敦,空氣涼涼的,和著潮濕泥土的味道。已經接近淩晨兩點鐘,偶爾有夜班的巴士從我身邊緩緩駛過,寥寥行人匆匆而行。
這個城市像是要安睡了,而我反倒振奮起來。
怎麼會,他怎麼會提早這麼多天回來呢?提早回來為什麼也不告訴我一聲,難道說是想給我一個驚喜?我想到這裡,才驚覺自己的手機早已經沒電關機,不知道石越卿回來以後給我打了多少個電話,他一定是到處找不到我,這才去打擾汐凰的。
這樣想著,我不禁更急了兩分,腳下步子也快了些。
學生公寓的酒吧離我家並不遠,我一路小跑,不過二十分鐘左右就已經快到樓下。隔著一條街,路燈並不算明亮,夜色也已經深了,然而我卻一眼就認出他。
那是他,高高瘦瘦的,在夜色的籠罩下,更顯得挺拔。他就站在我家門前,這時正背向我,似乎是在向另一條大路上張望。他還穿著西裝,路燈的光影將他的身影籠得如夢似幻。
我閉一閉眼睛再睜開,不是幻想,是實實在在的他。
還隔著一條馬路,但我已經抑制不住自己,也全然忘記此刻已然是深夜。我毫不顧忌地蹦跳著,拼命揮手,沖他大喊:
“石越卿!”
他聽到我的喊聲回頭,我看到他嚴厲的表情,濃密的眉緊緊皺著。我不由自主地笑,恨不能露出八顆大牙,接著我就毫無顧忌地百米沖刺,一頭撞進了他的懷裡。
他的胸膛寬闊而堅硬,他身上的味道熟悉而好聞。我將腦袋埋在他的懷抱裡,將臉頰蹭在他的胸膛上。
那一刻,我才覺得自己終於又活了過來。
石越卿他一直沒說話,他只是在我撞上他的時候一把攬住了我,然後將我狠狠地扣在胸前。他的胳膊有力,箍得那麼緊,幾乎令我有些喘息困難。我這時才發現他的胸膛上下起伏著,呼吸急促,似是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我被他抱得有些疼,稍稍掙了一下,他卻將我抱得更緊。過了好半晌,我才聽到他低低地說:
“小滿,你嚇死我了。”
他抱得我很緊,我在他懷裡呆了好久,只覺得他像是恨不能將我融入骨血。
我蹭了蹭他,小聲抱怨:“我快喘不上氣啦。”
他對我的抱怨完全不加理會,我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不免有些慌張,掙紮了半晌才微微從他胸前抬起腦袋。他沒有看向我,表情嚴肅,眉間都皺出一條印痕。
我拱一拱他,問道:“怎麼了?出了什麼大事麼?”
石越卿聽到我這樣問,似乎才慢慢反應過來,表情仍是很嚴厲,手上卻略略鬆了鬆,低頭看向我,那兩根龍須眉毛又重新在我眼前招搖了。
我忍不住抬手去摸他的眉峰,不想卻被他一把箍住手腕。
“小滿,”他語氣十分嚴肅地叫我的名字,“都這個時間了,你到底去哪兒了?”
我眨眨眼睛,“今天週五,附近的學生公寓酒吧裡有聚會,我被一個朋友拖去了。”
“那你的手機呢?”
我可憐巴巴地望著他:“沒電了。”
他像是一時間被我氣得不知該說什麼,緩了一下,才訓我道:
“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鐘了?開party開到淩晨兩點鐘都不回家?”他只是稍微一頓,沒容我插話,又接下去,“你知不知道倫敦現在晚上有多不安全?一個女孩子半夜回家有多危險?陳小滿,你到底有沒有一點安全意識?我的話你都忘到九霄雲外去了是不是?”
他越說越嚴肅,眉心皺得越來越緊,然而我卻一直嘻皮笑臉的。朝思暮想的人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我還沉浸在喜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