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理解,但我不能茍同。
外面越來越冷,我沒有呆多久就先回到房間裡去了。田小姑娘已經到了,她最終還是穿了那一身小旗袍,乍一看,大家閨秀的氣質撲面而來。
我原本準備誇她兩句,沒想到她一見到我就立刻瞪著眼睛問:
“小滿!蛋糕還沒被搶光吧?!”
我那些準備好的贊賞話一下子哽在了喉嚨裡。
……
那天晚上嶽溪的聚會辦得很熱鬧,後來大家哄搶著剩下的最後一塊蛋糕,幾乎每個人的臉上都被抹上了奶油。我不是一個特別愛熱鬧的人,一直坐在三樓同一個朋友聊天,一看錶才反應過來,已經十點多了。
樓下的笑鬧聲震天響,我第二天一早還有排練,不願呆到太晚,這時候便起身拿了我的外衣和書包,去找嶽溪。
嶽溪被圍在人群中央獻唱,她戴著生日壽星的皇冠,好像眾星捧月的公主。我無奈,只好等她一曲唱完,大家微微散開些的時候,才走上去。
“小滿!”嶽溪見到我,拉住我說,“一晚上怎麼都沒見你?你躲到哪裡去了?”
“我在閣樓跟一個朋友聊天呢。”我說。
嶽溪見我的外衣已經穿上,瞪起眼睛道:“你不是準備走了吧?”
我解釋:“我明天早上八點鐘還有排練,不能回去太晚了。”
嶽溪雖有些不情願,但還是將我送出門。我回頭看了看嘟起嘴巴的她,安慰她說過幾天做正宗的潮汕牛肉丸給她,算作賠罪。
她這才眉開眼笑起來。
我是走得最早的,一個人進電梯,入眼的都是一片金碧輝煌。難怪何苓會有感慨,嶽溪是真的夠豪邁,這樣的大套房一晚上估計可以等同我一個月的房租。
從大堂一路走到門口,我這才發現外面已經下起小雨了。雨聲淅淅瀝瀝的,門口時不時有計程車和豪華的私家車停靠又開走。形形色色的人在酒店門口的長廊下,有的拖著大小行李箱,有的來回踱步打著電話,還有的是在躲雨,神色焦急,十分不安。
在泱泱眾人中,我的目光落在一個背影上。
他個子很高,站姿挺拔。外面雨點墜落,他卻絲毫不顯得著急,背影看上去安靜又沉著,是耐心等待的模樣。
好像他。
我心裡劃過一個名字,可是隨即又想到,嶽溪之前曾跟我說過他不會來。
也許是我多想了。
我的外衣表面是一層防水布料,還外帶一頂巨大的帽子。我沒有帶傘,於是只好將帽子扣上。雨下的並不大,帕丁頓這個地方離我家又不遠,我覺得可以走回去。
可是不知怎麼的,我試圖將外衣的拉鏈拉上,卻總也不能成功。我一隻手還拎著書包,氣得我嘆了一聲,四下看看,到處都濕漉漉的,並沒有能讓我暫時放一下書包的地方。
就在我兩難的時候,前面那人卻忽然回身。
我抬眼一看,愣住了。
“嶽溪跟我說你不會來。”我說。
石越卿手中只拿著一把傘,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風衣。肩寬的人穿風衣最是好看,將他整個人的氣質都襯得更加淩厲灑脫。他看了看我,順手接過我的書包背在肩上,然後半蹲下來,幫我扣外衣的拉鏈。
我的心跳加速得快要蹦出胸膛。從來我都在仰視他,但現在他半蹲下來,我低頭看他,竟也覺得說不出的順眼。他的頭發削得很短,露出耳朵的輪廓來,顯得幹淨又清爽。這個角度上,我剛好看得到他的睫毛。他的睫毛不長,卻十分濃密,像黑色的小扇子。
我吸了吸鼻子,雨水將潮濕和泥土的氣息都氤氳起來,彌漫在空氣中,但我卻神奇地在那之中,嗅到他身上的露水清香。
他將我的拉鏈拉好,然後站起身來看著呆愣愣的我。
“拉鏈有些不太靈光了,”他說,“改天去再買一件外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