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將走了不到十丈遠,路邊小巷子裡忽然有厲風襲來。卓雲遂不提防,肩膀上狠狠捱了一拳,竟直直地往後摔了一丈多遠。那突襲之人卻不肯就此罷手,三兩步沖上前揮起拳頭朝卓雲臉上狠狠砸下來。
卓雲就地一個懶驢打滾躲過這一擊,一個鯉魚打挺跳起身,反手從腰上解下平日裡防身用的匕首,毫不留情地朝那蒙面人喉間刺過去。
那蒙面人顯然沒想到卓雲竟也是個高手,微微一愣,立刻抽出一把短刀,低呼一聲與卓雲近身激戰。
二人走的是同樣的路子,下手狠辣快準,絕不留情。卓雲心中訝然,她的身手是許多年歷練出來的,帶著上輩子凝結的殺氣,而這蒙面人顯然年歲不大,竟也有如此淩厲的煞氣,十有八九是出身軍中。這樣的人物,怎麼會對她下手?
卓雲思來想去也不記得自己結過這麼大的仇家,一邊想一邊連連後退,高聲喝問道:“你是誰派來的?我與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你竟要對我下這麼狠的手?我說你……”
她闢裡啪啦地問了一大堆,那蒙面人卻一聲不吭,手中的短刀卻愈發地狠毒,卓雲稍不留神,便被他劃破了衣袖,所幸冬天衣服穿得厚實,要不然,她的左胳膊恐怕已經廢了。
卓雲大怒,也不顧自己會不會受傷了,折腰欺身而近,手中匕首猶如毒舌直指那蒙面人的咽喉,竟是玉石俱焚的招數。那蒙面人到底惜命,不敢與卓雲硬碰硬,只得連連後退,口中怒道:“你這小子竟是不要命了麼!”
卓雲也不說話,手裡的匕首一劍接著一劍地朝那蒙面人刺去,全是不要命的打法。那蒙面人終究不敢硬來,一折身,竟從懷中掏出一支暗鏢朝卓雲小腹射來。卓雲慌忙揮著匕首去擋,終究還是被那暗鏢劃傷。
傷口先是一痛,旋即竟是一陣酥麻。
這不要臉的下流胚子,竟在暗鏢上使了毒!卓雲暗道不好,立刻往往大街上沖。那蒙面人卻不肯放過她,伸手過來攔。二人爭鬥間,卓雲忽聽得遠處隱隱傳來賀均平激動的聲音,“卓雲,方卓雲——”
這一聲在此時的卓雲聽來猶如天籟,她頓時喜形於色,蒙面人見狀知道今日沒法善了了,立刻收了刀飛快地從巷子裡溜走。
“卓雲,卓雲,你怎麼了?”
卓雲迷迷糊糊地看著賀均平影子越走越近,終於放心地暈了過去。
遠處的小樓裡,年輕男子立在視窗沉默地看著卓雲軟軟地倒在賀均平的懷裡,眉頭微微蹙起。
“公子爺,”蒙面人捂著身上的傷,呲牙咧嘴地告狀,“那小子竟是個硬茬,年紀輕輕工夫了得。也不曉得他從哪裡學來的本事,竟彷彿跟屬下是同一路。他追著您叫了您一路,公子爺果然不認得他?”
陸鋒搖頭,挑眉道:“不曾見過。”那樣濃烈的眉眼,若是見過,怎麼會一點印象也沒有。
“那晚上屬下再把他擄過來。”蒙面人氣得直跺腳,“得仔細問清楚了,他怎麼認得您。可不能讓這半路上冒出來的小子壞了咱們的事。”
陸鋒瞥了他一眼,沉聲道:“算了吧,你這下三濫的手段使了一回也就罷了,人家又不傻,還能中你的計?再折騰下去反而打草驚蛇,多生事端。”他揮揮手,又朝下方的巷子看了一眼,直到賀均平抱著卓雲走得遠了,這才蹙起眉頭,壓下心底的異樣,緩緩地退回了屋裡。
卓雲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早晨,窗外已經大亮,陽光照在窗欞上,在地上印出大大小小的方格。賀均平握著她的手靠在床邊上瞌睡,他眉頭微微蹙起,眼睛雖然緊緊閉著,卻顯得很不安穩,眼睛下方有淡淡的煙青,顯然這一晚上沒睡好。
卓雲微微一動,賀均平立刻就睜開了眼,深吸一口氣坐起身,一臉擔憂地問:“卓雲你醒了?傷口還疼嗎?”
卓雲搖搖頭,掙紮著想坐起身,卻發現胳膊根本使不上力,側過臉一看,整個左肩都裹了厚厚的一層紗布,腰上也同樣如此。她這輩子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傷,自然不曾被裹得像個粽子過,一時有些不適應,皺著眉頭道:“怎麼裹成這樣,趕緊讓大夫過來把它們都給拆了,難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