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彤彤眨了眨眼,心裡困惑,想問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可見她面容沉靜,微張的嘴又閉了上,無奈地輕嘆一聲。
其實晏秋來上這堂課,大半原因還是心裡堵著一口氣。她抱著一絲僥幸,能在這裡遇見江湛。可見到了又能怎麼樣?指責他?埋怨他?
她又有什麼立場呢?
後續的事索性不再去想,晏秋強打起精神,提醒自己專注一點。
離上課時間很接近了,晏秋正在座位上自習,冷不防被趙彤彤伸出的手肘戳了一下。
她偏頭去看——期待中的人在這時出現。
江湛一臉冷峻地朝這邊走來,步子很大,眉頭微擰,目光裡透露著一絲寒意,只緊盯著她,似乎要將人看穿。
腳步一頓,他居高臨下地與她對視。
“昨天為什麼沒來?”他的話裡有明顯的怒意。
晏秋冷淡地收回視線,對他的興師問罪置之不理,“反正也會輸。”
他盯了她幾秒,偏過頭罵了一聲。
“誰讓你輕易判斷了?你以為這只是你一個人的輸贏?”他的音量稍稍一大,周圍人的注意力全被轉移。
晏秋不為所動,冷哼一聲,生硬道了一句,“對不起。”
形式不太妙,趙彤彤在一旁看著針鋒相對的兩人,總覺得心驚。
“你就是這樣道歉的?!”江湛氣惱地合上她手裡的課本,扯開來,冷聲質問,“既然開始了,能不能負點責任?還是你已經習慣了半途而廢?”
“我倒沒發現,你是這麼自私的一個人!”
晏秋攥了攥拳,垂下頭,表情隱忍。
趙彤彤越聽越不能理解,終於忍不住替她出聲,她霍地一下站起身,“晏秋為了等你,昨天吊了一晚上的水!”
對方彷彿一愣,氣焰頓時消了不少,半晌才問:“你......生病了?”
沒了剛才的咄咄逼人,語氣冷靜而剋制。
晏秋臉上淡淡的,聽了這話,委屈頓時湧上心頭,從他身旁錯開的空隙看去,門外等候著一個女生,低著頭,正在看手機,和昨天披的同一件外套,她忽然覺得氣憤。
“騙子!”你明明說過不會喜歡她!
晏秋突然間惡劣的口氣讓他怔了怔,還沒釐清,又聽她繼續控訴說,“你昨天根本沒在圖書館等我!”
江湛下意識移開視線,摸了摸鼻樑,理虧地回應,“就......晚到了半小時。”
“所以呢?你等了半小時還沒見到人,這就走了?”他的口氣漠然,無端讓人覺得難受。
“那要怎樣?難道像傻子一樣等一晚上?”
他頓時一噎,臉色變得有些黑,沉默一陣卻不見發作,只低聲咒了一句“他媽的”,“說得好像沒來的人是我。”
晏秋瞪著一雙眼睛還想反駁,上課鈴聲卻在這時驀然響起,成功將兩人的爭執打斷。任課老師已經緩緩走上講臺,她轉過頭不再理會他,胡亂翻開課本,低頭沉默。
也是在這時候,江湛轉身離去,什麼話也沒留。
趙彤彤在晏秋耳邊竊竊私語,“他就這麼走了?”
她用餘光瞥了一眼,很快不再關注,鼻腔裡發出一聲冷哼。
...
回到宿舍以後,晏秋接受了好一番噓寒問暖,大家對她昨晚的狼狽樣絲毫沒有提及,她不會天真地以為是遺忘了,或許......只是怕戳人痛處罷了。
晏秋一絲一毫也不想回憶起那些畫面,可越是逃避,腦海裡越是洶湧,像電影畫面,一幀一幀地迴圈播放,驚擾著她,不能好眠。
那天以後,她開始審視自己所在的環境,周圍都是優秀的人,比她刻苦比她努力的還有許多,她家境不好,不能隨心所欲地買自己想買的,有時連一頓飯錢也要節省。她不是最善言辭的,也不是最有人緣的,長相普通,成績一般,全身上下幾乎沒有出挑的閃光點。
她懦弱,害怕改變,目光總是聚焦在眼前的寸土。
她是一個農村姑娘,再怎麼努力也改變不了身上的烙印。她甚至覺得,江湛看不上她,是很正常的。
如果換做是她,她也不會喜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