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霽:“?”突然有一種身兼數職的忙碌感覺,“假,假的吧,聽人家說念醫科會禿的……”
“小事。”江汀安慰地摸摸裴霽尚且豐密的發際線,“我覺得你還經得起唸完大學。”
裴霽還想做最後的掙紮,“不是,我年紀都這麼大了,念什麼念,哦對,還要寫作業,你就忍心看著我的手經受這樣的摧殘嗎?”
“……算了,這件事以後再說吧,你離退役還早著呢。”江汀捏住裴霽的手腕,輕輕地用拇指頂住那個腕間的硬塊,緩慢又用力地揉,“我們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不急在這一時。”
裴霽反握住對方的手,勾起一個淺淺的笑,“是的,還用不著著急。”
江汀突如其來地開口,“你的手背是怎麼回事?”
裴霽一愣,“什麼手背?”
江汀用指尖搔了搔裴霽凹凸不平的手背,“這個,和以前不一樣。”
裴霽心中一驚,他松開江汀的手,故作平靜道:“……這個是胎記,以前就有的,你恐怕是記錯了。”
江汀擰緊了眉,覺得裴霽話裡不對勁,不過在計程車上也不好多做糾纏,就聽之任之地放他去了。
“你幹什麼?”裴霽本來好好地靠在牆頭,剎那之間天翻地覆,天旋地轉地轉了個個躺在床上,江汀俯身在裴霽正上方,“複盤。”他眯起眼睛,狹長的眼睛有種說不出的好看。
裴霽怕了他,“哎哎,你這是又要馬兒跑,又讓馬兒不吃草,你也不能刨腹取卵,一口吃個胖子吧。”他苦口婆心地勸,“年輕人,要為自己著想,知道嗎?還有順便放過我這把可憐的老腰吧。”
江汀很狠地拉過對方的手,在他手背上啃了一口,“那你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裴霽定睛一看,哀嘆一聲,“怎麼還盯著這一茬啊……”
“老實說。”江汀起身,順手把裴霽一把拉起來,“別想著偷奸耍滑。”
“不是,我就問一個問題,我騙陸一言這個是胎記,他怎麼就信了,你為什麼不信?”裴霽不解。
江汀冷笑一聲,心道總不能告訴你老子兩年前對著你手上真正有胎記的那塊地方做過春夢吧,這也太蠢了。
“其實……我也沒想到,我覺得這事不說真沒什麼事,反正又沒什麼大不了的。”裴霽不能理解對方這種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精神,“我當時被租到別的戰隊去三個月,去打線下賽,應該是有黑粉吧,沖我手上潑了點東西,不過不嚴重,真的只是一小塊。”
江汀聽得心裡猛地皺縮起來,“那是你的手啊,怎麼能說不嚴重?”
他把裴霽的手捧起來,拉著細細地看,果然,這隻手和自己之前在夢裡出現過的不太一樣,原先裴霽的手背光潔好看,上面有一塊明顯的青紫色胎記,很好認。但是現在手背上是一塊類似於腐蝕過後留下的肉色的厚痂,如果不仔細看其實並不是太明顯,但是一旦湊近了看就會覺得無比紮眼。
他把裴霽的手背貼到自己臉上,聲音輕輕的,“我……我原來以為我們之間差的只是時間。”
“誰能想到隔了這許多?”
裴霽不知道說點什麼好,伸出另一隻手想要摸一摸自家小狼狗的腦殼,“我是覺得沒什麼,這又不是你的錯。”
江汀把自己頭上的另一隻手也擼下來,聲音裡帶上點鼻音,“你就是來克我的。”
裴霽頭頂一個巨鍋,“?怎麼又是我?你講點道理好嗎?過分。”
裴霽向後一仰身,突然覺得短短二十幾載的時光雖然洪流巨石碾砸滾過,把自己塑成一個這樣的人,都是有道理的,這樣也挺好,“別傷心了,這有什麼好傷心的,你看,我騙陸一言這是胎記,他就傻乎乎地信了那麼久,也虧得我平時對他那麼好,真是餵了狗,還不如這一隻。”他笑眯眯地摸了摸江汀的狗頭,“這一隻在我藏的這麼好的情況下竟然還能自己看出來,眼力不錯。”
江汀此時心中酸楚,不想和裴霽多計較這個稱呼的問題,“那你……這手,醫生說沒問題吧?”
裴霽甩甩手給他看,“這能有什麼問題?單人soo賽上一樣可以虐你,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平時訓練吊兒郎當的……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底氣。”
江汀看著他手上的“胎記”,這胎記確實是醜,江汀還記得原來裴霽的手,自己好像還說過可以做手模來著,白皙的地方白如玉質,青紫的地方卻像是含了天然的礦物,有種去雕飾的古意,可是現在,肉痂剛好覆在上面,擋住了那一小塊真正的胎記。
“老天爺厚愛我呢。”裴霽把手縮回來,笑著說,“要不然也不會出生的時候給我做個標記,現在長這麼大了又回頭再標記一遍。”
江汀給他說的逗笑了,“你這隻手怎麼這麼多災多難呢?”
裴霽也不懂,“我也覺得,可能是太厲害了,別人比較嫉妒吧。”
“你,你就不能不要皮?”江汀無奈道,“在國際賽上都不知道收斂點,萬一你打比賽的時候,手突然就疼了怎麼辦?然後喊個暫停,被教練換下去,別人怎麼想你?”
裴霽一撇頭,“我才不管那些,電競這個圈子,無論你能掀起多高的聲勢,終究還是要寂寂無聲下去的,沒有辦法,也不能夠長久留名。再說了,你當只有我這樣嗎?”他嗤笑一聲,“你也太小看這群選手了,群嘲能力一個比一個強,都是俱樂部為了搞噱頭,大家心裡明鏡似的,哪能當真呢?”
江汀其實就是害怕裴霽盛極必衰,不過看起來對方早有準備,“你心裡有數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