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汀,你聽了半天一個字都沒說,有什麼感想?”方文思偏偏不放過這個當事人,以一種純學術性研究的口吻問對方:“我說的句句都是真話,剛剛我還拉你裴哥來著,結果他動都不動,就要蹲在那兒看,你看,現在還沒上來。我就問一個問題,妖妃你是用了什麼妖術,把你裴哥迷成這樣的?”
妖妃江汀椅子上彷彿長了無形的釘子,他整個人好像都快坐不住了,“我……我去上個廁所……”話都沒說完,方文思只能看到對方絕塵而去的背影,“年輕人,體力真是好……”
裴霽拍拍後背沾上的灰,一抖衣服準備回老巢,被撲面而來的一團黑影沖進懷裡。
“咳咳……”沒想到這沖擊有點大,裴霽一連後退幾步,都快越過走廊被撲進觀眾席了,“這誰啊?”他皺眉一打量對方熟悉的隊服,嚴肅道:“把我撞壞了,要賠,要小哥哥親親才能好了。”
江汀剛從方文思那一張嘴裡逃出生天,現在一頭紮進了裴霽的懷裡,完美地表演了一出剛出狼窩又進虎口,此時只能以“……”保留自己最後的如同底褲般快要脫下的尊嚴。
“哎呀,世態炎涼,世風日下,把我撞了一句話都不說。”裴霽哀怨道,“我國當代青年的素質……”
江汀的額上青筋亂蹦,足夠跳出一曲完整的《伊斯拉美》,他捏緊了拳頭,“別……別說了”還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
裴霽越發來勁,“怎麼了?怎麼不能說,哦,撞了我還不讓我說兩句,真是霸道又蠻橫。”
江汀臉上原本就帶著點剛才方文思調笑留下的羞紅,現在被裴霽逗得越發紅豔,他低聲下氣道:“我們……回去再說。”小媳婦似的委委屈屈地拽著裴霽的袖子往自家的戰隊裡鑽。
“江汀啊,你剛剛不是說去上廁所的嗎?”方文思在中場休息的時候百無聊賴,此時抓住了江汀一個勁兒地搓揉,“男人這麼快……不太好吧,改天讓裴霽注意一下,身體重要。”
話還沒說完,他就看見裴霽從江汀背後冒出來,笑眯眯道:“你有事沒事關心一下你那個不知道還在哪塊天上亂飄的物件吧,還管我呢,怎麼這麼事多。”
方文思氣得給自己扣上耳罩,在無聲的寂靜裡尋找人生的真諦。
“怎麼,剛剛是要去上廁所?”裴霽轉頭問江汀,“那怎麼還拉我回來?”
江汀徒勞地張了張嘴,一個字沒憋出來,卻把臉憋紅了,“怎麼了?有什麼難說的?”裴霽給自己扣上耳機,“誰欺負你了?方文思?”
方文思覺得對方簡直無孔不入,連一點清淨地都不留,煩躁道:“我我我,就是我。剛剛你呆在那兒魔怔似的看他,我實話實說,估計是把他說羞了,他自己說去上廁所——結果把你從廁所拽出來,我不懷疑你,還能懷疑誰?”
裴霽覺得匪夷所思,“你懷疑我什麼?”
江汀都聽不下去,“別說了……”
裴霽笑盈盈地一把把湯遠推開了點,歪過頭看自家滿面羞紅的小狼狗,“我的大少爺,你又怎麼了?”
方文思在隊內語音裡冷冷地接腔,“我已經找到了江汀的新外號,你們都別爭了,沒有什麼可以超越這個,從今以後,江汀,我賜予你一個神聖的id——妖妃,不要客氣,收下吧。”
裴霽聽得一哆嗦,“幹什麼!我第一個不同意,這太過分了。”
江汀今天晚上總算從對方嘴裡聽到句人話,頓時有點感動,剛想開口,就聽到裴霽繼續道:“這樣讓我以後想做點什麼都沒興致……”
江汀:“……”原來你還想做點什麼。他狹長的眼尾被化妝師細細掃過,還撒上了點點的金色粉末,從裴霽的角度看上去像是細細碎碎的金屑,襯著對方涼涼如水的眼神,當真是配得上妖妃這麼個名頭。
裴霽喃喃道:“算了……朕的男朋友配得上這個名頭,行吧行吧。”
江汀覺得不能總是被裴霽壓過一籌,反擊道:“你剛剛在底下偷偷看我做什麼?不小心撞了你還要賠,那你偷偷看我呢?”
“……”裴霽終於被反戈一擊,正中紅心,他不好意思地用手背蹭蹭鼻子,“那個……哪裡算得上是偷偷看,明明就是正大光明。”
幾人說話間會場的燈光大亮,據說僅僅場館的燈光設計就高達了六位數,璀璨的燈光照亮了會場的每個角落,令人目眩神迷。選手們面前的展覽頒獎臺正發揮它的另一重功能——被一個小型樂團充當了演奏臺,從小提琴到低音貝斯一應俱全,栗色頭發的演奏師海藻般的長發飄飄蕩蕩,音樂從靈動的指尖躍動而出。眉目姣好的異國少女彷彿海上的女妖,聲音輕靈空曠,有種攝人心魄的魅力。
燈光傾瀉在他們的頭發、肩上,讓人覺得說不出的好看。
這時候選手們面前的這檔板已經被撤了下去,裴霽託著下巴看得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