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懷琰抬頭,看到她眼底的關心,心底終是軟了一片:“嫿兒,你不怨我嗎?”
“為何怨你?錯的不是你。”林錦嫿讓人來將孩子抱下去,這才笑道:“從頭至尾,你都沒有錯,錯的是她自己,她的貪婪,她的不甘心,她的無情,這些都與你無關。”
趙懷琰能看到她並不是在說幾句話哄自己,她是真心如此以為的。
他上前將她擁住:“有妻如此,夫複何求。”
“有夫如此,夫複何求。”林錦嫿淺笑起來,這才抬頭看他:“早去早回吧,孩子們一直想著,有一天能一醒來,你就在她們身邊。”
趙懷琰輕輕一笑,在她額頭落下一吻,將她抱著放到房間裡溫暖的被窩裡,瞧見睡在床裡側的孩子們,這才轉身去了。
此時的慈寧宮內。
因為沒有銀絲炭,生出的炭火濃煙極多,茜兒嗆得咳嗽半晌,才勉強將那些炭火點好,可才端進冷冰冰如冰窖般的宮殿,江太後就直接忍不住咳了起來。
“太後娘娘,您沒事吧。”茜兒連忙放下手裡的炭火,小跑著過去了。
江太後坐在冷冰冰的被窩裡,瞧見她來,才蒼白著臉輕聲道:“給我倒杯熱茶來……”
“奴婢去廚房拿,您等會……”茜兒轉身便要去,江太後便又冷笑了起來:“她們竟是這麼大的膽子,熱水也不拿來,還要你自己去小廚房燒嗎?”
“太後娘娘……”茜兒看著她這因為生病而隱隱有些發青的臉,終是不忍道:“您那日是不是罵了薄荷姐姐?她現在是皇後娘娘身邊的得力宮女,您的事皇後娘娘都交給她再管……”
江太後一下子聽出她的意思,卻更加諷刺起來:“難不成還叫我一個堂堂太後,去巴結拉攏一個小宮女?”江太後說完,便氣得猛烈咳嗽起來,就連發髻都淩亂的垂在了一側,看起來更加蒼老。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您別生氣。”茜兒忙上前給她順後背,卻只暗暗抹眼淚。
太後不好過,他們這些下人又何嘗好過,可偏生皇後娘娘和皇上來都不曾來這裡的,薄荷又隻手遮天……
好容易江太後不咳嗽了,房間門才被人幽幽推開了。
茜兒立即扭頭看去,見竟然是薄荷,嚇得忙跪了下來,道:“薄荷姐姐,您怎麼晚上過來了?”
“我是聽說太後病了,特意來瞧瞧。”薄荷只是瞧見趙懷琰跟林錦嫿一家人其樂融融,心裡不平衡罷了。她也跟著主子這麼多年,憑什麼連一點他的目光也分不到呢?她想,都是因為江太後不肯幫她,所以主子才連看一眼她的機會都不給。
江太後冷冷睨著她:“我到底是一國太後,若是我出了什麼事,皇上皇後一定會發現的,就憑你,你扛得住嗎?”
薄荷冷冷一笑,睨了眼一側燃燒好的炭火盆,轉頭提起一側的茶壺,淺淺一笑:“多謝太後娘娘提醒,奴婢的確擔當不起。茜兒,太後娘娘身份尊貴,你怎麼能拿這麼普通的炭來燒呢,不僅煙多,還有辱了太後的身份。”說完,那一壺冷茶澆下去,茜兒廢了大力氣升起來的唯一一盆炭火竟全被澆滅了。
寒風從方才沒有關嚴的門口吹進來,凍得茜兒一個哆嗦,江太後再次咳嗽了起來。
她還從未被個宮女欺淩到這個田地過,她冷冷盯著她,寒聲道:“你有本事,現在就殺了哀家,否則,哀家保證你一定死的很難看!”
“是嗎?奴婢倒是期待呢,只不過奴婢所做的,都是皇後娘娘所吩咐的,皇後娘娘說了,不必讓你過好日子,就是皇上發現了,難不成還能因此而責備皇後娘娘?”
她諷刺說著,自她看出皇後和皇上跟太後之間的芥蒂後,就有把握,便是江太後死了,他們也不會有多大反應。
但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趙懷琰會過來。
趙懷琰就讓旁人噤聲,聽著薄荷的話,冷著臉緩緩走了進來,看著頗有幾分趾高氣昂的薄荷,說實話,他並不覺得眼熟,宮裡這些眼線,也從不是他親自接觸的。若是換做以前,薄荷暴露出這樣的性格,他絕不會任用她。
茜兒本是在猶豫要不要去關上那房門,便看到了緩緩而來的趙懷琰,嚇得當即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奴婢見過皇上!”
“皇上?”薄荷只以為她在演戲,越發的諷刺起來:“皇上現在正跟皇後娘娘夫妻恩愛著,早就不記得這裡還有一個太後了,你以為能騙得到我嗎?”
“是嗎?朕的行蹤,你把握的很清楚?”趙懷琰冷冷出聲,薄荷渾身一僵,就連咳嗽不止的江太後也詫異的抬起了頭來。
薄荷手心微緊,轉身看著就站在她身後渾身寒氣的男人,面色發白:“皇上,奴婢是遵照皇後娘娘的意思才過來的,您不信可以去問皇後娘娘……”
“夠了!”趙懷琰怎麼會不相信嫿兒?嫿兒若是真有這份狠心,早已殺了江太後,根本不必留她到現在。她知道自己的心思,她絕不會這麼做。
“可是皇上……”
“你覺得朕是會相信你,還是朕的皇後?”趙懷琰無情盯著她,也是在這一瞬間,薄荷心如死灰。原來她自以為在皇上心裡還算有分量,如今看來,全是她的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