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錦嫿迅速取了水和銀針來,好一通忙活,竟是疏忽了江太妃也跟了進來。
墨風倒是留了神小心盯著,但坐在暖榻另一側的酒兒卻被這陣仗嚇到了,扁著小嘴就抽抽搭搭哭了起來。
江太妃正冷冷瞧著林錦嫿焦急的樣子呢,便覺手上一軟,轉頭一看,便見個白白胖胖的小姑娘正淚眼汪汪的看著自己,扁著小嘴好委屈的模樣,而自己手心傳來的柔軟觸感,正是她在抓著自己的手。
“抱……”
乳孃緊張的都說不出話了,一群人都圍著現在被噎住的葡萄,所以酒兒看來看去,站在床邊的也就只有江太妃了。
江太妃聽著她這軟糯的聲音時,一瞬間的觸動是真的。
長孫祁燁生下來時,她不曾管過,但當年跟錦朝皇帝相愛生下懷琰時,她也是將孩子疼到心裡的。
她看著此刻的酒兒,竟一瞬間覺得愛憐和愧疚起來,仿若十幾年壓抑的情緒就要宣洩而出,直到墨風急急過來將酒兒抱了過去。
“江太妃,公主還小,不懂事……”
“那你就看緊她。”江太妃的面色一下子變得冷清,轉過頭去看了眼哇哇直哭的葡萄,手心微緊,轉身便離開了。
出宮時,她的心情很複雜,她還記得初入宮時的懵懂和開心,也記得跟皇帝相愛後的喜悅和悲傷,也清晰記得,被所愛之人背叛然後殺死時的屈辱和萬箭穿心。
這種種感覺交織在一起,酸甜苦辣,苦卻大過所有。
所以她鐵了心要追求權力,在權力的漩渦裡掙紮,今生她成為不了人上人,如何甘心這麼多年的隱忍壓抑!
出宮時,她腳步微微停了停,轉頭看去,似乎還能看到金鑾殿那飛起的屋簷。
“皇帝一直在批閱奏章?”
“底下的人是這樣說的。”蘭姑輕聲道。
“說到底是不想見我這個娘罷了,跟他父皇一樣,無情之人。”她冷漠說罷,想起方才手心的那溫柔的觸感,眉心微擰,直接提步離去。
她出了皇宮後,林錦嫿這廂也處理好了。
葡萄嘴裡的東西都清理幹淨了,林錦嫿又嚴肅的訓了一頓乳孃,囑咐旁人多看著些,這才親自抱著哭累了的葡萄回去哄著睡了。
等哄完葡萄,才發現酒兒居然委屈的趴在墨風懷裡,平日裡的活潑勁兒也不見了,蔫蔫的的樣子叫人心疼。
“這是怎麼了?”乳孃要上前去抱酒兒,但立即被酒兒抗拒了。
林錦嫿微微一頓,想起方才所有人都圍著葡萄沒管她,她還記得方才還聽到這孩子的哭聲了……
她跟乳孃道:“你去照看太子吧,再不許發生這等事了,公主本宮親自照顧,遲些你再來接她。”
“是。”乳孃立即誠惶誠恐的應了。
等她走後,林錦嫿這才上前,朝酒兒伸出手淺笑道:“酒兒乖,娘親抱著你去玩雪好不好?”
酒兒不懂玩雪是什麼意思,但‘玩’這個字她聽得明白,很快就乖乖跟林錦嫿伸開了雙手。
林錦嫿笑著把敦實的她接到自己懷裡,抱抱這軟綿綿的小胖子,跟她笑鬧了好一番,等她睡著了,這才發現江太妃不見了。
“江太妃自己走了。”墨風將之前的事兒說了,才道。
“酒兒要她抱?”林錦嫿垂眸看著趴在自己胸口已經睡著了的女兒,淺笑起來:“你倒是個招人喜歡的。若是她能因為你,放下執念就好了。”
“奴婢看著……可能性不大。”墨風道。江太妃看酒兒的目光是極複雜的,若不是自己及時上前將酒兒抱起,怕就連江太妃自己都不知道會對酒兒做出什麼來。
林錦嫿微微嘆了口氣,等乳孃來了以後,才把酒兒交給了她。
等她一走,才輕聲道:“後日的西山圍獵,江太妃和絃月肯定會有動作,準備好,到時候……可能要對弦月下狠手了。”若是她還不珍惜現在的能好好活著的機會,也別怪她心狠手辣了。為了家人和孩子,她即便墮入十八層地獄,也絕不回頭!
墨風應下,但也猜得到,接下來,必然要是一場腥風血雨了。
如此也好,早些結束,皇後娘娘也能早些安心,跟皇上好生過日子。
想到這裡,她便立即下去安排了。
等她走後,林錦嫿也沒閑著,很快便去見了被抓住的文淵。
老太後為了換回慈寧宮,抖落出這個人來,身上定還有沒挖掘的價值,譬如忠心耿耿的他,到底是聽了誰的命令,當初偷偷拿出玉璽,到底是要做什麼,這些她都要問個清楚!
文淵此時就被關在皇宮某處私密的地牢中,等到林錦嫿來時,他卻彷彿早就做好了準備一般,就等著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