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錦嫿一肚子的疑問離開,那府衙附近的茶棚裡,看著馬車離開的人才緩緩給自己斟滿了一杯茶。
清幽跟在一側,看著他左手手臂上刺滿了銀針,才忍不住道:“師父,您還要在這兒留多久?”
長孫玄隱淺笑著看了眼自己布滿銀針的手筆,將茶緩緩喝了,才道:“煩了?”
“徒兒不煩,就是心疼師父。”
“有什麼好心疼的。”長孫玄隱笑容漸漸落下,看向落滿月光的都城,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仿若渺小的螞蟻一般,他只要輕輕一捏就能捏死。他淡淡收回目光,道:“明日啟程回百毒谷吧。”
清幽知道他的身體要回百毒谷休養了,點點頭。
“也暫時給他們一段安寧,看看給他們的時間,到底能做下什麼事。”長孫玄隱略帶著幾分憐憫的看著齊國皇宮,淺笑。
“師父,您何苦……”
“傳信給江太後,讓她加快攻打錦朝,否則,西夏危矣。”他淺淺一下,抬手去拔出手臂上的銀針,但每拔一根,都是鑽心的疼,直到拔完最後一根,他才終於無力的仰著頭靠在椅子上,臉慘白的厲害,就連呼吸也纖弱的幾乎察覺不到。若不是清幽早就熟悉,只怕都要以為他已經活不成了。
他鎮定的轉身洗了冷毛巾來,敷在他的手臂上,直到他緩緩清醒過來,才上前扶起他往外而去。
朗月炎當夜的確是要殺了朗月夢,但他沒想到人才到朗月夢的府上,才知道她被朗月寒給接去了。
“朗月寒就知道壞我好事!”聽到刺客的回報,他憤怒不已。
“王爺,這個七王爺從回咱們南疆開始,就沒辦過一件好事,咱們還要留他嗎?”
“那也要能除得去啊!”朗月炎更加不甘心了,明明是個野人而已,沒想到關鍵時刻腦子還很好使,想要謀殺他根本沒有機會。
想罷,他只得道:“罷了,本想借此事打擊徐家,也挑起百姓對趙懷琰的不滿,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暫且就留他們多活幾日,聽聞最近齊國打算偷襲錦朝?”
“是,說是讓皇後暫未回的父兄直接走邊關,趁其不備殺入錦朝。錦朝邊關之處本就與我朝相連線,等到時候林麓之再奪下城池,那齊國的版圖便擴大了不少,侵吞錦朝也是必然之事。”一側的人道。
“哼,趙懷琰還真以為以他現在的兵力能跟錦朝對抗麼?”朗月炎冷聲說罷,立即叫人把訊息送去了錦朝。
趙闞接到他傳來的密信時,人已經到了京城了。
即便前線戰事連連,但京城的權貴們依舊是紙醉金迷,京城繁華不減。
對於西夏一戰,他算是戰勝了,所以回京之後,仍有不少百姓相迎,趙闞以前的惡名也從此洗幹淨,變成了如今能幹又賢能的太子了。
回京後,他直奔皇帝的養心殿。
養心殿中,皇帝早已病重到很難起身的地步,瞧見他回來,冷哼一聲:“給朕跪下!”
“皇上,太子才剛剛凱旋……”貴喜還想勸勸,卻被皇帝直接給瞪了出去。
趙闞淺笑:“父皇要兒臣跪,兒臣豈有不跪之禮?”說罷,睨了眼殿裡的宮人,淡笑道:“都出去候著。”
宮人們立即應聲退下了。
皇帝面色更沉:“都給朕站住,誰讓你們出去的,站住!”
可沒人聽他的,就連貴喜都自覺退出去了,皇帝的恐慌襲上心頭,看著面前的趙闞警惕又慌張:“你做了什麼?你難道要謀反不成?”
“兒臣怎麼敢謀反呢?畢竟上一次可是付出了一條胳膊的代價,若不是我四處躲藏,這條命怕也沒了。”趙闞淺笑,轉身走到不遠處的龍案前,鋪開一張空白聖旨開始寫了起來。
“來人!”皇帝怒喝出聲,文淵終於帶著暗衛們沖進來將趙闞團團包圍了。
趙闞卻很鎮定,一面寫,一面道:“文淵,你今日敢殺了本宮麼?”
“只要皇上有令,臣絕不違背。”文淵寒聲道。
趙闞諷刺輕笑,轉身拿起放在一側的玉璽,重重給他自己擬的聖旨蓋了章,才道:“現在父皇已經要頒發退位讓賢的詔書了,你若是執意要殺本宮,就是謀逆。”
趙闞的話說的不重,但字字似乎都藏著殺機。
文淵猶豫了。
他們禁衛軍要效忠的是皇帝,可現在的皇帝行將枯朽,而趙闞很快就會是下一個皇帝。
他沉默的看看床上的皇帝,再看看趙闞,面色微沉。
皇帝怒道:“文淵,你在做什麼,快把他抓起來!”他說完,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傳來。
趙闞看著不動的文淵,淺淺笑起來,提步走到皇帝跟前,穩穩跪下,俯身行了叩首禮,而後才道:“父皇若是認可這張詔書,您往後還是尊貴的太上皇,住在這紫禁城裡;若是您不認可,您就要駕崩了。”
皇帝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看著站在一側默不出聲的文淵,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