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錦嫿見狀,知道皇帝的耐心也就到這裡了,這才悄悄扯了扯徐泊山的衣袖,輕聲道:“舅舅,此事的確疑點重重,而且錦嫿如今一人在京城,你們走了,錦嫿豈非只剩下一個人了?”
端慧見到臺階,也跟著道:“況且林錦澄至今下落不明,你們也該等找到他才說。”
皇帝的額頭已是青筋暴起了,只盯著徐泊山道:“林家之事,朕也在費盡心裡,徐愛卿,你現在要辭官,實在是讓朕為難。”
“微臣不敢。”徐泊山瞭解皇帝的脾氣,自然見好就收,規規矩矩行了禮,才抹了把淚:“臣是年紀大了,膽子也變小了。既然皇上願意相信微臣,微臣不敢再提辭官,便是赴湯蹈火,也一定為皇上效忠。”
皇帝聽到這話,才終於鬆了口氣。
正說著,外面太監高喝一聲‘太後駕到’,眾人才連忙退讓在了兩側恭謹跪著。
皇帝也起了身,親自走到了門口迎接,看到此時過來的太後,面帶幾分不愉:“母後怎麼過來了。”
“聽說這兒發生了不少事兒,過來看看。皇帝,你身子近日也不大好,要注意不要動了大氣才好。”太後將他臉色收在眼底,只語氣關切的勸道。
“朕明白,還勞煩母後掛記了。”
“你是哀家的兒子,哀家自然掛記你。”說完,往裡頭看了看,目光略有幾分冷淡,才道:“時辰也不早了,你也該休息了,今兒的事說完了,便送她們出宮去吧,剩下的要問要說,明日再說就是。”太後的意思很清楚,家醜不可外揚,就是要處罰妃子,也不必當著徐家人的面。
皇帝也有這份顧慮,畢竟皇家體統為大,看著剛安撫下來的徐泊山,道:“徐愛卿,時辰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等事情查清楚,朕自會給你一個交代。”
“多謝皇上聖恩。”徐泊山領著徐家人恭謹行了禮,這才側身離開了。
林錦嫿自然也會跟隨離開,不過今日這戲她沒想到太後會來打斷,想必賢妃此次要暫時逃過一劫,就看後續敬貴人和趙闞咬得緊不緊了。
走時,她淡淡掃了眼跪在角落瑟瑟發抖的小靜,小靜咬牙,暗暗點了頭,林錦嫿這才提步離開。
端慧看著林錦嫿的背影,暗暗咬牙,也上前跟太後和皇帝見了禮:“時辰不早,端慧也先出宮吧。”
皇帝冷淡掃了她一眼,悶悶嗯了一聲,端慧才暗暗鬆了口氣,提步而去。
她一走,太後才直接冷了臉看著地上跪著的敬貴人,寒聲道:“哀家聽聞你還殺了人扔到皇後宮附近的枯井裡?”
“太後……”敬貴人的確這樣做過,因為有大師曾說這樣能壞了皇後的風水讓她倒黴。
太後見她不敢應答,直接命人去查,而後才寒聲道:“後宮明爭暗鬥的確不少,但如一般心狠手辣的卻不多見。今日之事就算不是你所為,也難逃責罰……”
“皇祖母……”趙闞忙要求情,太後只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闞兒,以前你文韜武略,哀家最是喜歡你,你如今倒好,成日傳出私生活不檢點也就罷了,如今竟還生出這麼多事來,是擔心你父皇煩心事還不夠多嗎?”
趙闞聽這話,就知道太後是故意指責好護著賢妃。他還算聰明,沒有冷著臉,只恭順跪在地上一副認真聆聽的模樣,等太後說完了,才道:“此番出宮,闞兒一定將蠱蟲之事查個清清楚楚,往後也會剋制己身,絕不會再叫皇祖母擔憂心煩。”
敬貴人聞言,也乖乖跟著認錯:“臣妾也願意留在長衡宮中齋戒一月,每日抄寫佛經。”
太後見狀,心裡到底平順了些,而且她過來最不要也不是來尋他們母子麻煩的,只道:“你們倒還乖巧,罷了,先回去吧。”說罷,越過一側跪著的賢妃,上前坐了下來。賢妃是她一手提拔上來的,若是現在罰了,便是再打她的臉,她雖不參與後宮爭鬥,卻也絕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敬貴人跟趙闞對視一眼,規矩行了禮,這才退下。
等人都走了,賢妃才淚眼悽悽的看著太後:“太後,臣妾冤枉……”
“來人,掌嘴!”太後面上的慈愛不在,瞬間化成冷厲。她在後宮這麼多年可不是白呆的,從賢妃的人悄悄去慈寧宮請自己,她就知道,自己也被賢妃利用了!
她這輩子最恨的,就是利用,尤其還是被小輩利用!
皇帝沒出聲,太後身邊的嬤嬤冷著臉上前,漠然說了句:“賢妃娘娘,對不住了。”說罷,留著長長指甲的手狠狠便抽在了她臉上。她打人很有技巧,每一巴掌的力都落在臉部的骨頭上,極疼,卻不會把臉打腫。
打了幾巴掌,太後才抬了抬手,看著賢妃:“知道錯了?”
“臣妾……”賢妃微微咬牙:“知錯。”
“知錯。”太後輕哼一聲,如今賢妃不僅是讓她丟臉,更讓她在自己兒子跟前抬不起頭來:“你若不是哀家提拔上來的,哀家恨不得現在就打殺了你!”
這話極狠,宮裡的人能惹得太後說這樣話,便是不死往後在宮裡也沒有立足的地方了。
賢妃已經知道自己徹底被人算計了,她精心佈置了這麼久的局,一夕之間就全部破了,最重要的是,這人的計策不見得多高明,卻算準了皇上對自己一直以來的懷疑和不喜。
賢妃已經算到結果,自然不會再無理取鬧,恭恭敬敬跪好,道:“臣妾雖沒有做過那些事,但有人要謀害臣妾,臣妾還連累皇上太後威名,臣妾有罪,自請褫奪賢妃封號,交出六宮協理印璽,如以前一般安居宮中,不再踏出一步。”
太後自不會讓她這樣做,如今打了賢妃的臉,就是打了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