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又說了會兒後才提及幾日後的詩畫會,看著她笑眯眯道:“到時候你可別遲了,我特意邀了你去的,京城好些夫人們肚子沒動靜,你也幫著瞧瞧。”她說的親暱,林錦嫿自然點頭。
又寒暄了會兒,到了臨近午膳時間,這會兒定南侯通常要回府的,她也不多留,急急就走了。
等送走了侯夫人後,一旁一直伺候著的楊媽媽才擔心問道:“小姐,慧覺大師那兒會不會出事?”
“他那兒暫且不急,太後既然招了他入宮,必然會見的。”林錦嫿倒不擔心慧覺出事,他如今名聲立穩了,又擅長裝得道高僧,唬住太後不是問題。她想起手下幾個鋪子的事,問道:“朱無才的事辦得如何了?”
“他沒日沒夜的都撲在鋪子裡呢,聽說月初就能交上一筆銀子來。只不過聽人說那些個鋪子老夫人和大夫人前些年也是插了手的,這麼些年的銀子大部分都是落到她們口袋去了,朱無才想要這麼快解決,怕也不現實,更何況如今大夫人因為大小姐一事,正跟她孃家人密謀著什麼呢。”楊媽媽想起這事兒也是憂心忡忡,大夫人手段厲害,又掌握這些鋪子這麼多年,朱無才一個不慎,還擔心有生命危險。
林錦嫿知道她心中憂慮,只道:“既如此,你這幾日便不必跟著我了,幫著朱無才先管著鋪子,順帶去看看那位張小姐,有任何情況及時來回我。”
“是。”楊媽媽聞言,欣喜不已,也感激她能體諒自己,越發覺得自己當初跟了她沒錯了。
林錦嫿這廂剛吩咐完,便見這幾日上任後一直在外奔波的林錦澄回來了。
林錦澄身子好了不少,來時面上全是喜色,一見到她也不及坐下便直接到:“舅舅一家已經到了渡口了。”
林錦嫿聽到訊息,也是十分意外:“到了?”
“對,前些日子送來治療疫病的藥,有寧王和王禦史幫忙說情,皇上便同意了他們回京來。”林錦澄欣喜道。
“那好,我們一道去接,舅舅回京,必然還住在以前徐府。”林錦嫿放下手裡的物什便要往外去,卻被白蘭拉住:“小姐總還得帶件兒披風。”白蘭一邊說一邊去瞟一旁的林錦澄,面色也越發紅了些,這幾日她也不知怎麼了,總是做夢,會夢到公子……
林錦嫿太高興,倒沒注意這些,拿了披風便急急跟著林錦澄出府去了。
馬車跑得很快,不多會兒便到了徐府門口,還未下馬車林錦嫿就見到徐府門口已經很熱鬧了,王禦史和王汝嫣也在。
舅舅徐泊山一身青色長衫,站在門口跟人說話,一身書生的儒雅風度。徐昭昭則笑眯眯的看著圍過來說話的小姐夫人,時不時應答上一兩句。
“徐家到底是徐家。”墨風在一旁淺笑道,當年的徐家說是京城前幾的世家也不為過,代代出帝師那是何等的榮耀,如今皇帝允許他們回京,更表示日後的繁榮。所以只要當年跟徐家還有一絲半縷關系的,今日都迫不及待來恭賀了。
徐泊山站在門口朝眾人拱手,也是感慨萬分:“今日才回京城,不好招待各位,待過幾日收拾好了,必當請各位來家中小坐。”
王禦史等人也不是不明事理,跟著感慨幾聲,便也就準備告辭了。
林錦嫿跟林錦澄下了馬車,倒也不急著湊上去,便在一旁等著,看著人要走了,這才準備上前去說話,哪知還沒開口,忽然聽得一聲怒罵。
“林錦澄,你這個忘恩負義的負心漢!你要害死我們小姐,我跟你拼了……”
尖銳的喊叫聲鑽入人耳朵,聽得周圍人紛紛皺起了眉頭。
林錦嫿朝那聲音看過去,不正是鄭如意身邊的丫鬟麼。
“哥哥,你先進府……”
林錦嫿尚未說完,便見那丫鬟竟下了狠心,一刀子狠狠割在了自己手腕上,朝徐泊山跪了下來:“徐老爺,你是書香世家出身,如今怎麼能縱容自己的侄兒如此始亂終棄,要害死我家小姐呢?我家小姐也是清清白白,林公子說要結親便結親,但不知被誰勾引,沒幾天就去鄭府退了親,枉費我家小姐一番痴情,如今卻茶飯不思以淚洗面,已經消瘦的不成人形了。”
徐泊山詫異的看向一旁的林錦澄,他的侄兒是什麼樣的人,他還是清楚的,當即只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不若你先隨我進屋……”
“徐老爺,難道你還要包庇他不成?奴婢今兒來,也不為別的,若是林公子不給個答複,徐老爺還要縱容這等不仁不義之事,奴婢便死在這裡罷了!”說罷,也不給林錦澄機會,手裡的刀子直接就割在了脖子上,血濺當場。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涼氣,林錦嫿的拳頭也死死握緊,今日鄭家使出這麼一招,除了逼哥哥娶鄭如意,還要毀了徐家吧。
人群中果然出現了異樣的聲音:“徐泊山,你才回京城便縱容侄子犯下如此惡事,豈非沒將皇上放在眼裡!”
王禦史也聽出不對勁,只寒聲道:“這件事與徐老爺何幹,這丫鬟話未說清楚便自盡……”
“王禦史,早知你跟徐泊山關繫好,這次徐家回京也是你極力保薦,莫非你是因為徐泊山以前是你的舊友,所以故意如此?你如此包庇曾經差點害死皇上的亂臣賊子,我看你也沒資格做這言官。”又有人開口,讓王禦史也語塞。
林錦嫿暗暗記住這兩人的樣子,走到徐昭昭身邊低聲道:“先讓人把屍體送回鄭家去。”
“嗯。”徐昭昭連忙去吩咐人,奈何家丁還沒把人抬起,鄭如意不知從哪兒哭著跑了出來,一身素衣,面容很是憔悴。
她看到地上死了的丫鬟,當即便跑過來抱著她的屍體哭泣起來:“你怎麼這麼傻,是我被負心人拋棄,又與你何幹呢。就算他不要我,我死了便也罷了……”說罷,抬手便去撿那地上的匕首。
林錦澄面色一沉,當即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奪去她的匕首。他眼睜睜看著這丫鬟死了,怎麼可能再眼睜睜看著鄭如意冒險,只能道:“鄭小姐,與你定下的婚事本就荒唐……”
“荒唐?”鄭如意一臉被背叛了的悽涼:“原來白紙黑字寫下的訂婚書,在你眼裡只算是荒唐一言,林錦澄,就算你不要我,也不必如此羞辱於我。左右我如今名聲也被你毀了,死了也罷。”說完,死活要去搶林錦澄手裡的匕首。
林錦澄自然不能給她,卻看著她還在鬧,滿臉的淚水,曾經貌美如花的臉如今也消瘦的很,只得微微咬牙:“這件事我們從長再議。”
鄭如意垂下的眸子裡現出幾分得意,卻轉瞬消失,只悽涼看著他:“還說什麼從長計議,今日就一句話,林錦澄,你要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