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樹禮聽到這話,忙道:“皇上,微臣只是想替您……”
“替朕?難道朕已經如此老糊塗,還需要你來替朕做決定了?”皇帝說罷,冷冷睨了他一眼,徑直越過他往首座而去。
後面跟來的皇後端著身子慢慢過去,所有人跪下行禮。
德妃跟在最後面,縱然換了最好的衣裳,此刻面上也是黯淡無光了。
林麓之跟著而來,面上餘怒未消,等皇帝緩緩才說了平身之後,才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慕容玉看著如今一身龍袍的男人,徑直跪下:“臣女有冤,知道皇上賢明才敢出此下策入宮來,請皇上還臣女一個公道。”
皇帝方才便已經在外面聽到了她的話,眉心微微皺了皺:“丞相,這件事可是真的?”
“皇上,微臣向來奉公守法,哪裡敢做這等事情,還請您明鑒吶。微臣一片忠心,日月可鑒,我熊家更是時代賢良,當年為皇上鞠躬盡瘁,如今雖封了西南王在邊陲,卻也時時掛記著皇上安危。”他直直站著,只拱手道。
他這話道後面已經含著威脅了,熊家當年功勞的確很高,後來又主動交了兵權去西南封了西南王,所以皇帝這麼多年不管德妃如何跟皇後過不去也未曾斥責過一句,更是一路讓熊樹禮成為了手握大權的丞相爺。
也許就是仗著皇帝這份容忍,所以熊樹禮現在也絲毫不怕。一個早已沒用的慕容家之女,一個他熊樹禮,孰輕孰重,皇帝心裡肯定有數。
林錦嫿瞧見,淡淡垂眸撥弄了下杯中茶葉,所有的臣子卻是屏住了呼吸。若是皇上這一次再忍讓,熊家往後只會愈發放肆,但又不能此時得罪熊家……
正在眾人等著的時候,皇帝只看了看皇後:“朕記得你一直唸叨想要個女兒?”
皇後回過神來,立即淺笑道:“是啊,女兒柔美,如慕容小姐這般的就最好了。”
“那好。”皇帝輕笑:“朕便封賞慕容小姐為昭和公主,外賜公主府。”
熊樹禮聽著,以為皇帝是不敢動自己了,才如此補償慕容玉。
但慕容玉卻不肯依,她怎麼可能讓這個人渣繼續作威作福,一個公主的虛名,根本保不住她跟哥哥的性命。
“皇上……”
“慕容小姐。”林錦嫿打斷她的話,淺笑看她:“皇後娘娘和皇上都是明白人,你的事他們一定會再調查的。趕緊謝恩吧。”
慕容玉不解的看她,林錦嫿卻只暗暗朝她眨眼。
她早知道皇帝不可能公開處置熊樹禮,但皇帝畢竟是皇帝,熊樹禮今日如此挑釁於他,往後還妄圖能順風順水?皇上能坐穩這個位子到現在,憑借的肯定不是忍讓。
德妃只冷著臉沒說話,今日之事蹊蹺的很,如今哥哥挑釁了皇上,以皇上的性子,面上不說,私下裡肯定也不會輕饒了他:“昭和公主,這件事興許只是個誤會,大理寺的人一定會調查清楚的。而且誰幫你擅闖的皇宮,皇上也會查的!”她說的有幾分咬牙切齒。
慕容玉雙眼赤紅,她如今公然出來說,名聲已經是不要了,若是不能讓熊樹禮得到懲罰,她怎麼甘心!
這般一想,也顧不得林錦嫿的暗示,看著上首面容威嚴的皇上道:“臣女自知身子不淨,不配活在這世上,若還有人質疑此事,臣女願意以死明志!”說完,狠狠朝殿中的立柱撞了去。
林錦嫿一顆心猛地揪起,起了身就要去攔,卻見一道緋色身影閃過,穩穩將人攔在了懷裡。
他看向林錦嫿,朝她眨眨眼,這才將慕容玉松開,道:“本王與慕容公子有幸見過一面,慕容家的事也是本王經手,你的這件事,本王會跟父皇請命親自查證。”
皇帝聞言,面色倒是鬆了些,一直想讓他全心全意來幫自己,沒曾想倒是今日這個契機。他看了眼慕容玉道:“朕還沒老糊塗,你且放心。至於昭和公主這個虛名,你接下便是,皇後在後宮中寂寞,你時常來承歡膝下,也算全了心意。”
慕容玉能感受到趙懷琰懷裡的溫暖,聽到他說見過兄長,鼻子一下發酸:“殿下真的願意幫臣女……”
“本王不說虛言。”趙懷琰將人交給一旁的宮女,才轉身到了皇帝跟前見了禮。
熊樹禮聽到趙懷琰要來插手,知道這件事定然是逃不過去了,只冷冷睨了眼慕容玉,站在一側不再說話。
皇帝看著大殿緊張的氣氛,淺笑起來:“如今朕又得封了一個公主,想著膝下還有幾個皇子也正當年紀,該是封王了,趁著這個時候便封了吧。”
德妃心裡一急,忙起身:“皇上……”
“德妃,你在急闞兒的事?你放心,闞兒在朕的眾多兒子中,出類拔萃,朕也看在眼裡。即日起,封老三為景王,賜景王府。”說完,看了看一旁的林麓之,又道:“林家四女,賢良淑德,嘉柔恭順,特此為景王妃,三日後完婚!”
“景王妃?三日後完婚?”王汝嫣都忍不住輕撥出聲,其他人更是聽出了其中的意味來。
她湊近林錦嫿耳邊道:“三日後剛好是大年初二,初二不出門,皇上怎還令她出嫁?而且三日的時間,景王府都沒置辦好呢。”
袁綠衣淡漠一笑:“皇家的心思誰能猜得到,要你生你便生,要你死你便死。”
“噓……”王汝嫣忙噓聲:“郡主,這話兒可不能說。”
袁綠衣只當做沒聽見,淡淡看著前面,思緒卻是飄遠了。
林錦嫿淡淡聽著,看了眼死死咬牙氣得臉色發青的德妃,再轉眼看到同樣壓制著怒氣和不甘的鄭如意,嘴角淡淡勾起,垂眸飲茶。
宴會照常進行,當事人卻是各懷心事。
林錦嫿正想著明日年關老夫人有可能回來的事,便聽得上首有人劇烈咳嗽,抬眼一瞧,是一個一直默不作聲的妃子,坐在德妃下首的位置,面容有些發虛,而後竟是咳出了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