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一個黑色的身影嗖的一下閃了過來就要往林錦嫿身上撲,林錦澄手一快便把人給拎起來了,一瞧,竟是個面容秀麗的女子,歲數比林錦嫿還小些,此刻正噘著嘴滿臉不開心:“錦澄表哥,你就不認識我了。”
“是昭昭啊。”林錦澄哪裡不認得她,徐家的頭號小霸王,雖是女孩子,卻最喜歡舞刀弄棒,滑頭的很。
徐昭昭撇撇嘴,去看林錦嫿,瞧見她精緻的臉,笑的眼睛彎起:“我就知道表姐是個大美人,大錦朝最美的。”
林錦嫿笑的眯起眼睛,這輩子見徐家人,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兒了,爹爹兄長都不在,老夫人根本不允許她們出府來徐家。
她想起娘親,心裡又是一陣暗恨,便見一個跟娘親模樣有幾分相信的高大男人走了來,男人寵愛的瞪了眼徐昭昭:“成日沒個正形,嚇著你錦嫿姐姐了可怎麼好。”
徐昭昭嘟嘟嘴,一把挽住林錦嫿的胳膊:“表姐才不會被嚇到呢,昭昭那麼可愛,對吧?”
林錦嫿笑著揉揉她的腦袋,開口朝他喚了聲‘舅舅’,鼻子卻猛地泛酸,嗓子也啞了。
徐泊山聽到她這聲舅舅,一個大男人也有些心酸,上前拍拍林錦澄的肩膀:“你舅母正好去青山書院接你兩個堂哥了,年關才能回。咱們先回府吧。”他是知道錦嫿娘親落水之事的,奈何徐家不允許入京,便是葬禮他們也不能到場。
一想到這些,他便心酸搖頭。
回去的路上,除了徐昭昭嘰嘰喳喳的,其他人都是無話,等到了徐府,徐泊山才招了林錦澄去書房,最近林家的事他也是聽說了的。
林錦嫿就站在書房外的廊下,她起碼要知道舅舅的態度。
書房裡,徐泊山一改方才溫和的樣子,指著林錦澄就罵起來:“混賬!糊塗!他林麓之就是個榆木腦袋不開竅,妻女被欺負成這樣了,他還顧著他那什麼親情,他害死了慧娘還不夠,還要害死錦嫿不成?”
林錦澄垂眸默默挨罵,他知道爹爹做的不對,卻也體諒爹爹的難處。
徐泊山氣得來回走,想動手又捨不得打侄子,只氣道:“這次得虧他林麓之沒來,不然我非打斷他的腿不可!我徐家的好女兒嫁過去,竟是受這般委屈苦楚……”他一想到自己那溫柔嫻雅的妹妹,便一陣哽咽:“糊塗,糊塗之人!”
徐泊山罵了半晌,見林錦澄也不吭聲,這才嘆了口氣朝他招招手:“罷了,你也難得來,先下去休息吧。”
林錦澄見如此,也只得退了出來。
一出來撞見廊下站著的林錦嫿,一臉淡定的樣子,難道她方才沒有聽到舅舅的責罵?沒聽到也好……
正想著,林錦嫿卻先迎了過來:“昭昭一直吵著要跟哥哥學武,哥哥得空不若教她幾招吧。”
徐昭昭一聽,眼睛都亮了,忙跑了過來巴巴看著他。
林錦澄哪裡好拒絕,只笑著點點頭:“走,我們去外頭尋一塊空曠的地方。”
徐昭昭忙要拉著林錦嫿也走,她卻是搖搖頭:“我有話想跟舅舅說。”
“錦嫿……”
“哥哥放心,錦嫿心中自有分寸。”林錦嫿淡淡笑道。
林錦澄心裡五味雜陳,也不好多勸,看了眼急不可耐的昭昭,這才領著她走了。
等他們一走,林錦嫿這才轉頭進了房間。
徐泊山見她來,有些疑惑,以前的林錦嫿總是羞澀,如今倒是沉穩大度了許多:“錦嫿,你受委屈了。舅舅這麼些年不在京城,都沒能護好你們母女。”
林錦嫿眼眶微濕,前世的徐家為被趙闞想方設法調去了極苦寒的地方,一輩子也沒回來過。
“不怪舅舅,要怪,就只怪那些人太過心狠。”林錦嫿面色決絕。
徐泊山聽得心裡一顫:“錦嫿,這話怎麼說?”
林錦嫿見他是真的心疼過世的娘親和自己,這才將自己懷疑娘親是被人害死,而後二房又想盡辦法汙衊娘親名聲一事說了出來,至於大房想要撮合她跟趙闞,也提了提。
她才說了一部分,徐泊山已經是雙目赤紅,滿面鐵青,拳頭狠狠就砸在了書桌上:“林麓之……他真是個糊塗蟲,我當年怎麼就瞎了眼以為他重情重義,結果卻害了慧娘!”
“舅舅,爹爹且不去管他,只是如今錦嫿也沒有確鑿證據,在京城又無人依靠,等到年關過後,祖母一回來,還不知道會發生些什麼事。”林錦嫿語氣哀傷。
徐泊山看著她小小的身子骨卻扛著這些,越發的心酸:“想我徐家也是百年的簪纓之族,哪裡容許他們這樣欺負,只恨我現在入不得京城,護不了你左右!”他氣惱不已。
林錦嫿見狀,輕聲試探道:“舅舅可曾想過再回京城?”
徐泊山一聽,面色有些說不出的苦澀。他對於名利場從來都不喜歡的,只是他不在官場,官場仍不放過他,這麼些年徐家明裡暗裡受人排擠欺負的事兒也不少了,否則也不會將兒子送去千裡之外的青山書院讀書。
“想回京城,怕是難啊。錦嫿,當年先皇還在時,你外祖父雖為如今聖上的太傅,卻讓聖上誤以為他暗中在幫……”徐泊山沒繼續說:“這件事也是你外祖父的心結,怕是難以解開。”
“皇上如今年紀也大了,當年的事情如何,想必心中也有了決斷。徐家世代賢良,又為歷代君王所倚重,皇上怕只是少一個臺階,下個赦令放徐家回去罷了。”林錦嫿道。她記得前世皇帝死時,還在唸叨外祖父,外祖父於他不止是老師,更是相伴多年,如師如父的,否則不會在誤信外祖父背叛他時,也只是將徐家趕出了京城而為重罰。這麼多年過去,當年事情如何,想必他心裡也早已有數,只是外祖父早已過世,他也沒了理由再將徐家調回京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