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皺眉:“錦嫿,你一個女兒家問什麼前程,不若問姻緣吧。”
方丈大師卻是深深看了眼林錦嫿,笑道:“一日三簽,往後就不靈了,施主請下次再來吧。”
林錦嫿也釋然,這一世的命本就是撿來的,還管什麼姻緣不姻緣,但她只是莞爾一笑:“簽文終究只是簽文,往後如何,還得靠自己。”
鄭如意麵色微微發白,以為林錦嫿這話是針對她說的,當即眼裡便氤氳起霧氣,勉強笑道:“林小姐說的是。”
侯夫人見她如此敏感,眉心微蹙,倒沒再說什麼,心裡卻生分了些。
從大師那兒出來,林錦嫿還想去尋熊夫人,便推說要回去再問問那大師便先離開了。
鄭如意看著她的背影離開時,袖中的手早已攥緊。
侯夫人見她不動,奇怪道:“如意,怎麼了?”
鄭如意轉過臉已經是溫婉的模樣,看著她面上的疲憊神色,輕聲笑道:“如意聽說經常揉按肩上的幾個xue位能讓女子永駐青春,姐姐也累了,不若讓如意替你按一按?”
侯夫人眼睛一亮,愉快應下便領著她去了自己休息的廂房。
林錦嫿這裡,她躲在一側見人離開後,才提著裙子快步往熊夫人所住的廂房而去。
熊夫人因為和離的事,黯然神傷的站在院子裡的梅花樹下悄悄抹淚,林錦嫿來時她才勉強擠出一絲笑意:“你怎麼來了?”
林錦嫿看她整個人消瘦不少,也不說穿,只笑道:“方才路過,瞧見院裡梅花開得好,不知不覺便走來了。”
“是嗎……”她勉強笑笑,卻是無心搭話,也無心看這梅花。
林錦嫿看著落在地上的梅花瓣,輕輕嘆了口氣。
熊夫人不解:“怎麼了?”
林錦嫿只是搖搖頭:“零落成泥碾作塵,但誰知這梅花曾也高傲的綻放枝頭呢?”
熊夫人似有感觸,眼眶又濕了,悄悄背過身去抹淚,無奈笑道:“曾經綻放枝頭又如何?春來秋去,總有新的花會開,老的花要凋零。”
林錦嫿搖搖頭:“若是我,一定咬緊了牙做這最後一朵凋零的花,否則我落地化泥,豈非還要供養她們?”
熊夫人微微一頓,轉過身看著林錦嫿,心裡的情緒累積的讓她再也憋不住低泣出聲,而後便發洩一般將丞相府的事兒都說了,上到德妃拿喬看不上她這個嫂嫂,下到小妾設計她,似乎沒一件順心事。
林錦嫿默默不語全部聽完了,熊夫人全部說出來後,心情也好了不少。
她看著林錦嫿已經長開卻還是很嬌嫩的小臉,嘆了口氣搖搖頭:“我比你大上十來歲,竟還跟你個小丫頭說這些。”
林錦嫿莞爾:“夫人模樣年輕,看著也就比錦嫿大上三四歲,錦嫿身邊也沒幾個親近人,如今聽夫人說了這些,往後嫁人了,心裡也能有個數。”
熊夫人聞言,卻是笑出了聲,也越發有身為女人同病相憐之感。
她抬頭看了看眼前這梅花樹,竟也覺得沒以前好看了,反倒是地上的落花更惹人憐愛。她微微蹲下身子,鋪開手帕撿了些收到袖子裡,才笑道:“回去做成香囊,就當時時警醒也好。”說完,頓了頓:“方才與你說的話……”
“夫人放心,錦嫿已經全部忘記了。”林錦嫿彎眼笑起來。
熊夫人也是看在她上次救了自己兒子的份上,才會對她松下戒備的,如今聽她這樣說,心也鬆了下來,笑道:“看不出來你竟是這樣有趣的人。對了,聽說你父親快回來了,年關前宮裡會有宴會,到時候你約莫也要去,這一次可別亂跑了。”上次德妃錦鯉的事情若不是剛好趕上她去救了自己兒子,那帽子怕真就扣在她腦袋上了。而且她這般說,也確實知道德妃對她心懷怨恨。
林錦嫿知道熊夫人是為了報答方才這事才開口的,笑著點點頭。
“天色不早了,你是隨侯夫人一道來的,便一道下山去吧。普濟寺雖是國寺,但來這兒的人什麼樣的都有,你一個女兒家注意些。”熊夫人叮囑完,便兀自轉身走了。
林錦嫿看著天色確實已經晚了,也轉身準備去尋侯夫人,可哪知才出了院子不遠,風忽然大了起來,天色也迅速變黑了,這是大風雪要來的預兆。
她辯了辯方向,提起裙子快步往前跑去。
風雪越來越大,漸漸迷了人眼,林錦嫿往前走都開始覺得舉步維艱。她勉強貼著牆根風雪太大她都辨不清方向了,只能一味往前走,直到風雪裡傳來些許不正常的味道,似乎是血腥味。
她察覺到不對勁,想快步離開,肩上卻忽然搭上一隻寬厚的大手,她微微咬牙,想也沒想轉身便一腳踹去,只踹得那人悶哼一聲摔在地上,白色的雪都被染紅了。
“現在的女人都這麼狠了嗎……”他痛苦的擠出一句。
林錦嫿皺眉,轉身想要繼續走,卻被那人拉住腳腕:“救我。”
“放手。”林錦嫿寒聲道,在這裡滿身是血,不是殺了人就是被人追殺,她還不想為了個陌生人搭上自己的性命。
男子見她這樣冷靜,還這樣冷漠,詫異看她:“你是個女人嗎?”
林錦嫿懶得跟他廢話,抬腳便狠狠踩在了他的手腕上,見他吃疼放開,轉身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