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要穿過一條狹窄幽暗的巷子,但她走的次數多了也不怕,不過才走著,忽然聽到身後有腳步聲,猛地一回頭,頭便被人砸中,整個人不受力倒在了地上。
她看著面前略顯瘦弱的黑影,因為揹著光看不清她的臉,只能忍著痛往後縮了縮:“你是誰?”
林錦嫿裹在寬大的黑色鬥篷裡,冷漠的看著許媽媽未曾出聲,只慢慢朝她走去,逼得她不斷的往後退,直到退出巷子到了寬闊的馬路上。巷子一旁是一個私人馬廄,馬糞的味道很濃,許媽媽擰了擰眉頭死死盯著她:“你可知我是誰?你若敢動我,林家人絕不會放過你的!”
“是嗎?我倒要看看林家兩個廢物,怎麼不放過我。”林錦嫿嘴角淡淡勾起,放下遮住臉的鬥篷帽子,許媽媽瞧見白雪熒光下她略顯蒼白的臉,驚訝拔高了嗓子:“怎麼是你!”
她尖銳的質問聲才說完,那馬廄裡的馬兒卻好似忽然發了瘋一般朝外跑了出來,馬蹄接二連三的踩踏在了她的身上。
寂涼的夜裡發出許媽媽尖銳驚惶的慘叫,林錦嫿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那馬廄的門是她來時開啟的,至於會發瘋,因為這裡的馬都還是未馴化的野馬,聽到聲響受到驚嚇就會發狂,她喊得越狠,馬兒就越瘋。
許媽媽身為老夫人的左膀右臂,這些年犯下的罪孽不會比餘媽媽的少,若是如此死法,也是死得其所。
她閉上眼睛不去看那血腥,但刺鼻的血腥味卻鑽進鼻子,讓前世那些慘痛的記憶不斷在眼前浮現,讓此時的她如同被仇恨之火燃燒魔鬼。
回到那木門前,學著許媽媽的節奏敲了敲門,裡面的婆子還奇怪許媽媽怎麼又回來了,才開啟門,便見一個低著頭穿著黑鬥篷的人,不滿道:“你是誰?”
“老夫人讓我來的。”林錦嫿淡淡說著。
婆子沒多想,忙轉了態度:“老夫人還是不放心?您回話,那丫頭什麼也不肯說,我剛準備殺了她呢……”
她話不及說完,裡面忽然出來女子的慘叫聲。
林錦嫿心猛地一緊,抬眼冷冷看著她,那婆子沒見過林錦嫿,只覺得是個不大的丫頭,詫異道:“老夫人怎麼使你來……”
“裡面還有其他人?”林錦嫿袖中的手死死攥緊,婆子卻無所謂一笑:“反正是要死的人,難得有個喝醉了的酒鬼不嫌棄,我還能賺一點……”
林錦嫿氣得渾身發顫,卻只能鎮定笑道:“媽媽真是好主意,我渴了,能否讓我進去喝口茶?”
婆子沒覺得奇怪,忙迎著她去了廚房,一路還不斷討好,希望她能去老夫人跟前說好話,將她調到林府去。
林錦嫿到廚房邊,看到那兒有一口水井,當即便走到了水井邊。
婆子覺得奇怪,走過來不解道:“姑娘這是看什麼?”
“你看那水井……”林錦嫿往水井一指,婆子忙低頭看去,身後卻忽然一道大力一推,婆子沒站穩直接往水井跌去,開始大呼救命。
林錦嫿知她一時不會死,但也顧不上這許多,提起裙子快步往白蘭房間而去。
猥瑣的男人渾身酒氣,因為柴房沒亮燈,只模模糊糊看到角落有人,下流笑起來:“小美人,來吧,很快活的……”
白蘭死死咬住牙關:“你會不得好死的……”
“不得好死?”男子不屑一笑:“若世上真有鬼,我早就死了,可惜沒有!”說罷,摁著白蘭便開始親,直到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他有些不耐煩:“不是說好了十文錢一夜……”扭過頭,看到面容面容清冷卻美若空谷幽蘭的女子,興致更甚:“怎麼,你也想來服侍?我給你加錢……”
林錦嫿看著渾身布滿血跡的白蘭和被扯開的衣襟,眸光微狠:“有人在外等你,有急事。”
“什麼急事?”男子晃晃蕩蕩站起來,林錦嫿卻迅速退出了屋子:“你來了便知。”說罷,往那古井而去。
男子見狀,抹了抹嘴角流出的口水,一邊解衣襟一邊跟了上去,到了黑漆漆的井邊卻不見人。
井裡傳來呼救的聲音,寒風一吹,他的酒醒了些,恐懼起來:“誰在裡面?”
“你希望是誰?”
身後傳來冷冷的質問,男子嚇得腿一軟,剛要回頭,便被鈍器砸中了頭,直接給推了下去。
林錦嫿力氣不大,沒法推動井蓋,不過這樣寒冷的天氣,兩人落入井中,便不要想著還能存活了。
等她快速回到柴房時,白蘭已經忍著疼痛爬了出來,瞧見她沒事,才無力的趴在了雪中:“小姐……你快回去……”
她啞著嗓子急切喚著,林錦嫿心疼不已,忙上前將她扶起:“不用怕,該害怕的是他們!”林錦嫿眼眶微澀,前世她以為身邊的人一個接著一個的去世都是意外,現在想來,只怕早就被這些豺狼虎豹用惡毒的手段設計了。
林錦嫿看著白蘭滿身都是皮肉翻開的血腥傷口,原本白皙的小臉現在更是全毀,只小心的將她扶回柴房,道:“熬過這一夜,你只當做什麼都不知道,明日會有人來接你。”
白蘭意識模糊,卻只拉著她的手搖頭:“小姐,奴婢一條賤命,去了便去了,您別為了奴婢得罪了老夫人。夫人可希望您以後風風光光出嫁,平平安安過一輩子呢。”
林錦嫿鼻子微微泛酸:“我會風風光光出嫁的,但你們都要好好活著。”看著白蘭微弱的喘息,她將人好容易扶回房間,又找了幾件舊棉被來給她蓋好,看了看外面天色不早,這才小心翼翼走了出去。
祠堂的大火足足燒了一夜,等撲滅時,裡面什麼也沒有了。
老夫人精疲力竭的看著滿地黑灰,無力問道:“大老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