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詩好!應景!”
“櫻花花下作,果真一絕!”
樂正軒聞言大笑,玉扇一揮,“來人,替本王賞樽酒過去,七皇弟果真是才子,讓本王這賞花宴更是名符其實了!”
眾人一聽,方知吟那首詩之人正是敏貴妃所生,今年二十歲,剛封王的七皇子襄王樂正宸,忙不疊爭相贊賞,敬酒敬茶,讓本來很低調坐在湖邊角落的襄王瞬間變得忙碌起來。
樂正軒微笑,親自替墨東倒了一杯茶,“墨大將軍,要不也隨興吟上一首?”
墨東把茶端起在鼻尖聞了聞,徐徐飲下,方道:“在下是個戰場魯夫,不懂得如何吟詩作對,還請殿下見諒。”
見墨東將茶飲盡,一旁的宮女忙再替墨東添上新茶。
“說什麼見不見諒,你今兒能賞光來晉王府賞花,陪本王喝茶,已經是本王莫大的榮幸,不懂吟詩作對又如何?這千裡沙場上誰能與墨大將軍爭鋒!”樂正軒舉茶相敬,“本王敬你一杯,願你早日康複,為我東旭王朝再戰沙場。”
“謝殿下。”墨東恭敬的舉茶回敬。
此時,鄰座的太子樂正齊一手持壺一手端著酒杯起身走了過來,晉王欲起身相迎,卻讓太子給擋下——
“別別別,今兒算私宴,哥哥跟弟弟之間不必那麼客氣。”樂正齊自己找了個空位便坐了下來,“不過哥哥倒的酒,你們卻一定要喝。”
太子樂正齊,今年三十,曾任安北大都督多年,也曾帶隊出兵徵北,封太子回京建太子府後便沒再帶過兵,但因其個性好大喜功,飛揚跋扈,不喜讀書愛打架,擅騎馬射箭,是個脫韁野馬,待在京城進宮議事的文人日子對他而言簡直度日如年,所以除了進宮議事的時間外,他最愛的還是到野外打獵射箭,不然就是到酒樓茶肆飲酒做樂,太子府裡正妃側妃都齊了,還納了幾名妾,已經育有數子數女。
雖說太子喜飲酒玩樂的個性常讓大臣們上書參奏,說有違太子體統,可比起晉王這總是面帶微笑卻笑裡總要藏刀的主,墨東還比較樂意親近些,但話雖如此,太子那派,尤其是鄭國公,因皇上特別倚重他之故,可是將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他平日自然是能閃多遠是多遠。
但平日閃得過,今日卻難。
墨東端起酒杯,也不推辭,“謝殿下,臣先幹為敬。”
這酒一幹,太子大笑說聲好,又替他倒上一杯,晉王卻替他擋下了第二杯——
“皇兄,墨大將軍有腿傷,不宜喝酒,所以臣弟才一直陪他喝茶啊,這杯就由臣弟替他喝了吧?可好?”
樂正齊一愕,拍了拍自己的頭,“瞧我這記性,怎就忘了墨大將軍的腿傷呢,是我不對,我自罰三杯吧。”
說著,他便連喝三杯,又天南地北的寒暄了幾句,這才回座賞他的花去。
這頭的動靜,收進很多人的眼底,卻無人多言,就算耳朵豎得再尖,但目光卻定落在那片花海中。
樂千晴就坐在轉彎處的迴廊裡,距晉王和墨東所坐之處剛好是很近的斜對角,中間只隔著太子什麼,但卻可以將他們看得很清楚,同樣的,他們只要抬眼望過來,也可以跟她們眉對眉眼對眼的。
樂千晴的目光一直落在墨東那張俊如雕刻的側臉上,不時地又落在他身下的那張礙眼的輪椅上,就這樣來來回回,鬱悶的灌了幾杯酒。
真不知那該死的殺千刀是誰,竟然把她的墨哥哥弄殘了,要不是墨哥哥殘了,此時他早已是父皇欽賜給她的駙馬,她何須在此借酒澆愁!早仗著是晉王親妹子的身份過去與他同坐喝茶了。
可現在呢?雖然她一樣可以過去跟他同坐喝茶,但她卻怕自己越陷越深,愛不得已經很苦,她現在只能祈求自己可以早點把他的英姿俊顏給忘掉,哪還敢再湊上前去又添上一抹回憶,徒增日後的相思?
“公主殿下,你喝太多了。”趙嬤嬤見她又端起酒杯,忙不疊把杯子給拿過來,低聲在旁勸道。
“讓我喝!不然我可能馬上就沖過去找我的墨哥哥喝了!”樂千晴伸手一把將酒搶過來,還氣得打了趙嬤嬤一下。
“公主你小點聲,會讓人聽見的。”
聞言,樂千晴越叫越大聲,“聽見怎麼啦?我樂千晴就不能喜歡墨哥哥嗎?我配不上他嗎?”
終於,很多人的目光都移向了這頭,急得趙嬤嬤冷汗直流,就怕今兒的事傳到德貴妃耳裡,她又要撈一頓罵。
“公主怎麼可能配不上墨大將軍,現在是他配不上公主啊,太醫院的太醫們都說治不了,要一輩子瘸……”
“住口!不準你這麼說我的墨哥哥!要不是母妃及父皇堅決不許,就算墨哥哥腿斷了又怎樣?我還是願意……唔。”
趙嬤嬤忍不住動手捂住樂千晴的嘴,“公主!不要再說了!奴婢求你了行嗎?你就不怕旁人聽了取笑你嗎?”
宋暖暖坐在一旁低頭吃果子,小翠替她倒茶,眼前的狀況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起身走人太明顯,不走嘛,看著公主發酒瘋也是怪尷尬的,可果子吃多了也是會累,一直低頭看地板也很無聊,還是抬頭賞花吧!
這頭一抬,花還沒來得及賞,先對上了一雙不知何時已經釘在她頭顱上的黑眸……
又是他,墨東大將軍!
看著她的眼神依然沒有半點笑意……
宋暖暖一慌,手上的茶盞匡當一聲落地,跌成碎片。
眾人的目光全聚了過來,包括在喝酒的太子、在喝茶的晉王和始終注意著宋暖暖的墨東及他身邊的趙信。
“唉呀,姑娘,你有沒有燙到?”小翠趕忙將她拉起身,就怕她被碎片給割傷了。“有沒有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