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暖暖一愕,似乎有點意外他竟會突然問起自己的名字,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她其實挺開心的,感覺像是一整晚的辛苦有了回報似的。“師傅幫我取了個名字叫宋暖暖。”
“你是孤兒?”名字都該是父母親取的,除非她無父無母。
“不,我只是四年多前失去記憶了,是師傅把我救回來的。”
嘖,這丫頭的命運還真坎坷……
他淡淡地收回眼,交代了句,“應該不會有人找上門來,但為了以防萬一,我走後,把屋裡屋外所有療傷解毒的東西都清一清,記住,別跟任何人提起你救過我見過我,免得惹禍上身。”
宋暖暖看著他,甜甜一笑,“不用擔心,很多山裡的村民也會來這裡找我治病療傷,我是大夫,就算醫術沒多行,家裡沾點血剩點藥渣子的也很正常,何況我連你姓啥名誰都不知曉,怎麼提呢?你就安心離開吧。記得一定要按時喝我跟你說的解毒湯藥,這個才是你該記在心上的事。”
“你不怕我?”竟敢對他笑?還笑得一臉的甜?
明明是連身板都還沒完全長開的纖細小丫頭,但當她直挺挺的站在那兒對他微笑時,他竟覺得她長得像朵花似的,甜美得讓他移不開眼。
真是……
他是病糊塗了吧!
宋暖暖眨了眨眼,“我為何要怕你?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會殺救命恩人嗎?”
“難說。”他冷了嗓別開眼,無情的唇角一勾,“必要的話,我還是會殺了你的,你最好記住這句話。”
說完,他倏地轉頭大步離去——
人走了,宋暖暖聽他的話收拾起屋裡屋外,將工具放回醫箱歸位,又走到屋外把解毒湯渣用沙子埋了起來,日光照射下,她這才注意到屋外院內竟出現零星的血跡,定是昨夜那人進屋前不小心滴落的,若真如此,可以想見屋外也有,昨兒夜黑尋人不易,如今天已亮,有心人真要尋他,沿著血跡遲早會找到這來。
沒多想,宋暖暖拿把刀走到後院,袖子捲起,從家養的雞鵝裡彎身抱了一隻肥嫩的鵝出來,對著它碎碎唸了半晌,才在鵝的肚腹間輕輕劃上一刀,那傷不會致命但會痛,還會流很多血,肥鵝呱呱亂叫,振翅要飛,她手一鬆,肥鵝像是逃難似的從後院沖到了前院。
鵝四處亂竄,血四處亂滴,飛啊跑地就跑出前院虛掩的木門,宋暖暖這才起身撩裙追了出去,一路從林中追到山澗小溪邊。
聽見肥鵝呱呱大叫,還有宋暖暖追著鵝邊跑邊叫的輕脆嗓音,住在溪邊的幾戶人家聽見聲響紛紛開門出來一探。
“暖暖,你家的鵝又跑出來了?”問話的正是笑呵呵起得甚早的鄰人張婆婆。
宋暖暖跑得氣喘籲籲的停在張婆婆門前,“張婆婆早啊,我家鵝不知跑去哪裡受了傷回來,血流得到處都是,我正要抓它回來替它治治呢,可它卻亂跑。”
張婆婆笑眯了眼,“因為它不知道你是大夫啊,才會亂跑,你跟它好好說說。”
另戶人家的大嬸嘖了一聲,提高了嗓門,“幹脆殺了今兒配飯吃吧,跟一隻鵝要好好說什麼?”
“那可不行,我得把它養得更有肉些。”
“養太老肉就不好吃啦,傻丫頭。”大嬸看了她全身髒兮兮的衣服一眼,“瞧瞧你弄得全身都是血,抓到鵝就趕緊換件衣衫來溪邊洗洗。”
“好咧,大嬸。”宋暖暖一笑,轉身又追肥鵝去了。
她追的其實不是很認真,但把那隻肥鵝追了繞林子一大圈後,她還是氣喘籲籲的,等在一旁休息夠了這才上前撲抱住它,將它帶回林中小屋,小屋卻已讓人給團團圍住,那陣仗還真有點嚇人。
果真找上門了嗎?還明目張膽的守在這裡?不會吧?
宋暖暖的眼皮跳了跳,把懷中的鵝抱得更緊些,鵝又開始鬼叫。
“你們是誰?來我家做什麼?”她怯生生地問。
守門的頭看了她一眼,問道:“這是你家?你就是宋神醫的徒弟?”
“嗯……”
“跟我來。”守門的將她帶進屋。
明明她才是主人好嗎?搞得她好像是客人,不,是犯人。
“爺,她就是宋神醫的徒弟。”
這個被人叫爺的,一身紫錦華服,手持玉扇,面如冠玉,貴氣萬分,見來人抱著一隻肥鵝又一身是血,不禁有點嫌惡的皺眉,“你叫什麼名字?”
宋暖暖看了他一眼,“你又是誰?為什麼闖入我家?”
“放肆!在你眼前的這位可是當朝二皇子晉王殿下!還不跪下!”
宋暖暖一聽,驚嚇得抱著鵝咚一聲跪在地上,喉頭發幹,“民女不知殿下會光臨寒舍,請殿下恕罪。”
噢,那男人惹的竟然是當朝天子最寵愛的晉王殿下嗎?不會吧?而且人家是光明正大的大陣仗上門找人,昨兒那家夥卻是蒙著臉穿一身黑,難不成,她昨晚其實救的是一個被朝廷通緝追補的大壞蛋?
“你沒事嚇一個小姑娘家做什麼?”樂正軒瞪了身旁的侍衛一眼,忙起身一把扶起她,“姑娘快請起,是我的屬下魯莽,姑娘別介意。”
宋暖暖當真沒想到當今二皇子如此的親民和善,頭更低了,“不,是民女有眼不識泰山。殿下玉樹臨風一身貴氣,想也知道絕非凡夫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