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崇禮是一個人來的,他彷彿比先前一下子老了十歲,發須有些亂。
溫素音引他上二樓,兩個人單獨對坐,她沒有讓青苗準備茶水,態度很明顯,並不打算與陶崇禮客套。
“鳴鳳自盡了。”陶崇禮盯著溫素音,低聲說。
溫素音也和他一般面無表情,沒有出聲。
“看來你早就知道了。”
“今天早上剛剛得知。”溫素音平靜地說,“陶老先生來我這裡,是想與我一起緬懷麼?”
“他已經用死向你父親謝罪,你可以收手了麼?”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溫素音說。
“事到如今,為何不坦誠些?若非因為你,雍王殿下怎麼可能親自出面?”他依然面無表情,聲音也沒有絲毫波動,如一潭死水,“當年的事,我陶家對不起你們,但如今該付出的代價也已經付過了,若你還要咄咄逼人,只能落一個魚死網破的下場,至少你想要順順當當地進雍王府是不可能的。”
竟然是雍王出手了?溫素音壓下這詫異不表露出來,冷笑一聲道:“陶老先生這是上門求和還是示威?事到如今,你有什麼可以威脅到我的?進不成雍王府算什麼,我不在乎。”
“你——”
“我最恨的不是陶鳴鳳,而是你!”溫素音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他,“陶鳴鳳算什麼,我父親是視你為父,為了你才一直低調退讓,可是你呢?明明知道真相,依舊眼睜睜看他身負汙名悲慘死去,你有一絲一毫顧念過十多年的師徒之情麼?你把我父親當做什麼?墊腳石?擦桌布?”
陶崇禮呼吸有些急促,“我當時——我當時沒有辦法!我能怎麼辦?我沒得選!”
“我現在也沒辦法。”溫素音冷冷地說,“你想讓我罷休?好啊,只要你永遠滾出京城滾出琴壇。”
陶崇禮僵住,與她對視良久。
……
溫素音有些煩惱,她總算知道雍王殿下的賀禮是什麼了,可這禮太重太厚,讓她有些難以承受,不知道該如何才能償還。
再想到他身上那些時常令她分神內心悸動的巧合,她更加煩惱了。
罷了,到時候再說吧。
即便她再逃避,琴課是躲不過去的,畢竟收了那麼多束脩呢。
見到趙明恆的時候,她總覺得他似乎心情不錯,明明沒有在笑,但眼中那一縷若有若無等待她說什麼似的的期待實在紮眼得很。
溫素音鎮定下心神,問到:“殿下,陶家的事情——”
“陶崇禮那老匹夫可向你低頭了,可有再冒犯你?”剛起了個頭,趙明恆直接就迫不及待問到,十分從容坦率。
“沒有,我讓他滾,他什麼都不敢說。”
“做得不錯。”趙明恆欣慰,“這下你可以安心了。”
“此事會不會連累到殿下?畢竟他是臨安公主的座上賓,深受喜愛,為了我的事讓殿下勞心勞力,我心中實在愧疚。”
“這點小事還談不上連累,你也不必掛懷,這次也並不全是我的功勞,是我和小王爺一起辦的,若不是他有好點子,這事情也不會這麼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