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漪妃琴音停止的時候,皇帝拍了拍掌,贊嘆道:“我還記得第一次聽陶大家彈這支曲子時尚且年少,聽入迷了,久久不能忘懷,這位陶小姐真是頗類她祖父,有他當年的風範啊。”
皇後立刻附和,“陛下所言極是,我也覺得這位陶小姐彈得十分好,意境也好,琴技也好。”
臨安公主笑著問:“皇兄如此欣賞,看來終選大比的席位陶小姐得佔一個了?”
皇帝呵呵一笑,“這是自然,後面只剩三人,如果沒有更好的,就陶小姐和前頭那位衛琴師,他也不錯。”說完他又補了一句,“不過,有了陶小姐的琴在前,後面很難有讓我覺得更好的了。”
果然,下一位出場者的琴音在皇帝聽起來有一種平平無奇的味道,不錯,但也就如此了。
皇帝有些疲倦了。
突然,他“咦”了一聲,“又是個年輕姑娘?”
身後侍立的小太監立刻湊上來給他講解,“陛下,今年入圍的有兩位姑娘,都是差不多的年紀,這位名叫溫素音,是後起之秀呢,最近剛剛有的名氣。”
“她彈的是什麼曲子?”
“迴避下,《大漠舞樂》。”
皇帝蹙眉,“這是什麼,朕怎麼從來沒聽過。”
坐在後方的趙昕站了起來,他對皇帝畢恭畢敬解釋道:“陛下,此曲其實為臣所作,從前還沒有拿出來過,這是第一次當眾彈奏。”
“你作的?”皇帝聽說過自己這個侄兒擅琵琶,可惜手毀了沒辦法演奏,但不知道他還有這一手。
趙昕說:“是,溫氏是臣師妹,我們從前就常交流新曲,這次臣隨使團往玉善,聽了不少當地舞樂,頗有風情,便做了這一首融合玉善和中原兩地的新曲,以作兩國世代友好之證。”
焉百裡挑了挑眉,一副十分驚奇的模樣,“哦?竟然有我玉善的風格?那本王可要好好欣賞。”
皇帝笑道:“既是兩國友好之證,朕與王爺一起欣賞,朕也很好奇是什麼樣的曲子。”
溫素音看著高臺上那一排華貴打扮的人,在裡面發現了幾張熟悉的面孔,雍王,師兄,小王爺,這讓她的緊張感頓時消下去不少。
今天她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征服他們。
屏息靜氣,溫素音把手放上琴絃,周遭連風的聲音都聽不見了。
與大多數曲子不同的是,這支曲子開篇直接就是密集而歡快的音符,而且是中原曲目中鮮少見到的音調組合,就像富有節奏緩緩搖動的駝鈴,就像飄散在空氣裡的迷人香料,就像舞娘腰間飄動的金鏈,就像不同語言叫賣聲交織的集市。
很快樂,很曼妙,聽的人在忍不住嚮往那遙不可及之地的時候也會在想,這麼複雜又絢麗的曲子,琴師究竟是如何給她的手指施了法術才能辦到的呢?
而且她彈得那麼穩,那麼遊刃有餘。
……
陶漪妃被巨大的恐懼包裹著,這是她時隔多年第一次親耳聽溫素音彈奏,之前她只能聽旁人說如何如何,雖憂慮但並不真正畏懼,因她離開京城這麼多年,走的時候連琴都沒能保住,而自己日日勤練不輟,跟隨祖父這樣的大家修習,所以憑什麼,怎麼可以呢?
她捏緊了拳頭,“她這算什麼,投機取巧,竟然拿支新曲子出來,陛下為了賣小王爺面子也會讓她透過的。”
陶鳴鳳站在她身後,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父親不會讓她搶了你風頭的,我們之前不是都說好的麼,你不用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