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設想裡,最壞不過她面聖陳情,借用文謙先生弟子的身份,走到聖人面前,希望他給自己和沈家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她相信,她是能做到用功績救家人的。
當然,前提是她身邊沒有薛琮。
現在的薛琮,無疑是最不能容忍她出事的,之前諸多表現可見一斑,但她也並不想在這種事上利用他那份在意。
“這件事上,你確定沒有瞞騙我?”沈懷梔追問道,“你不要打著為我好的名義瞞騙我,我需要知道真相,就算真相不堪,我也能接受。”
“這種小事,我沒必要對你撒謊,”薛琮笑道,“你想得太多了。”
“那你發誓,”沈懷梔道,“用我發誓。”
很明顯,這句話惹了薛琮不痛快,他並不想應下她這份無理要求,既不想也沒必要,但沈懷梔堅持,最後,他到底是咬牙切齒的如了她的願。
至此,沈懷梔終於相信薛琮說的都是真話了,畢竟,這會兒的他能拿她來立誓,確實有幾分可信。
兩人聊完之後,心情不太好的薛琮又繼續出門忙碌去了,事涉銀礦本就是大事,還有異族邊境作亂,再加上梧州境內通敵的官員以及到處流竄作亂的奸細,他就算想留下來也分身乏術。
於是,之後幾天小石村除了多了一支駐守的軍隊之外,縱然一片破敗處處悲痛泛濫,到底還是恢複了之前的安寧。
薛琮回來,是在幾天之後。
沈懷梔知道這件事,是因為她夜半醒來發現自己身邊突然多了個人。
眼下有青黑的薛琮看起來極其疲倦,睡意深沉的他就這樣雙手摟著沈懷梔,將她整個人困在懷裡,半分不松。
想也知道,他最近應當是很辛苦的,對於薛琮在公務上的盡責之心,沈懷梔是從無半分懷疑的,他最近應當每日睡得時間極少,以致於現在她醒來後他都無半分反應。
沈懷梔雖然不舒服,但也不想半夜突然叫醒一個疲累的人,她閉著眼睛躺在一旁,漸漸又湧起睡意。
只是這睡意剛起,她突然聽到了身旁薛琮的夢話,然後驚出了她一身冷汗。
因為薛琮說——
“與其讓你死在別人手裡,還不如讓我親手殺了你。”
沈懷梔神情複雜的看著這個夢裡也在發癲的男人,突然慶幸他最近日日在外忙碌了,不然以薛琮那日的瘋性,怕是早就要和她算賬了。
就在她剛生出心驚肉跳之時,他又自顧自的加了一句,“安心,真珠,我會陪你一起的。”
這大可不必吧?
沈懷梔眉頭皺得極緊,她真想說,她這輩子還沒活夠呢,既不想和薛琮同生共死,更不想被他夜夢恐嚇。
所以,她最終只能遺憾的,重重一巴掌打醒了沉浸在夢境中發瘋的薛琮。
半夜神情迷茫醒來的薛琮,直面了沈懷梔的冷酷面孔和冷言冷語,“薛琮,如果你這輩子敢對我動手,害我不得安生,那我就不會再遵守遠離陳理的承諾。”
言下之意,我會真的考慮和他在一起。
這下子,薛琮再無半點睡意,他如同剛才被驚嚇的沈懷梔一般,立時出言阻止,氣急敗壞的道,“這絕對不行!”
“行不行不是你說了算的,”沈懷梔道,“要看你怎麼做。”
“不是隻有你會發瘋嚇人,”她說,“我同樣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