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只是短短的一段時間,他卻覺得自己似乎很久沒見過這樣的她了,以致於視線只能滿是貪婪的釘在她身上,不肯移開須臾。
眼前似是有風拂過,微涼的風促使他伸出手將人抱進了懷裡,似是對他突如其來的親近感到意外,她靠在他懷裡時,總是忍不住打量他。
“夫君今天真奇怪……”她喃喃自語著,卻不妨礙露出笑容,抬腳親近他,“不過不管夫君什麼樣,我都很喜歡的。”
輕薄的吻落在臉頰,卻彷彿火焰一樣頃刻蔓延燒至全身,夢中的薛琮覺得自己彷彿變成了熊熊燃燒的火焰,非要將眼前這個蓄意縱火的姑娘一起焚燒殆盡才好。
他抓住了沈懷梔的手,將她變成自己的俘虜,臥房裡那張他再熟悉不過的床榻上就此多了兩個人。
桃花被揉碎,沁出粉紅花汁,薛琮眼前閃過曾經驚鴻一瞥的紅色胎記,然後就此烙下細密齒痕。
夢裡的沈懷梔,再沒有尖牙利齒和倔強脾氣,她是可愛的,柔順的,滿目親近與依戀,依賴他的模樣彷彿他就是她此生不改的摯愛。
然後,他還沒看上多久,這樣的沈懷梔便徹底消失,再度出現的她,只會用滿目柔情的眼神去看院中那一顆普通至極的海棠樹。
當他朝她走過去,她循著腳步聲看過來時,薛琮看到的,是一張面上雖有笑意眼神卻冷漠至極的臉。
這份冷漠,毫無疑問,針對的是他。
從夢中醒來的薛琮,認真的回想著他那個半分未曾忘卻的清晰夢境,不得不承認,最後沈懷梔的那個眼神,正是如今她每次見到他時的眼神。
但夢也僅僅只是夢罷了,就像夢裡的他是厭惡甚至是恨著擁有這樣眼神的沈懷梔的,可現實裡的他,卻即將與沈懷梔定下婚約,或許要不了多久,她就會像夢裡一樣,後半生都紮根在薛家,和他相敬如賓,與他生兒育女。
可偶爾的偶爾,他也會覺得,倘若成為妻子的她那愛慕的眼神落在身上,似乎也沒那麼困擾。
小青山的春日,暖洋洋日光裡,文謙先生看著窗前長勢正旺的青竹,提筆在紙上落下線條。
他的窗前種了一叢月季,此時正灼灼盛放,暗綠的密葉裡一朵朵或紅或粉的花隨春風招搖,鮮豔奪目燦爛似錦。
“信送去沈家了?”文謙先生放下筆,詢問身旁侍奉筆墨的尋硯,“確信沒有送錯人?”
尋硯穩重的點頭,“先生放心,我親手交給了沈姑娘的心腹,想必看過信後,沈姑娘很快會登門拜訪。”
“最好如此吧。”文謙先生眉心微微皺起,輕嘆了一聲道。
自從昨日從友人家歸來看過沈家姑娘送來的那篇文章之後,他就一直是心事重重的模樣,惹得隨侍的兩個書童格外擔心。
但有些東西不足為外人道,就算是身邊親近的書童,關於那篇文章中所談及的內容,文謙先生也不會透露一二。
畢竟,懷璧其罪,這個道理多年來他早已深刻了悟了。
在信件送去沈家的第二天,小青山的文謙先生等來了自己的客人。
這次再見,尋硯比起上次要熱情許多,一路領著沈懷梔等人去往廳堂,還不忘替先生解釋,“先生今天早上起了個大早,說是要去山上看朝陽初升,於是尋墨就陪先生上山去了,留我在這裡等沈姑娘的訊息。”
“也是我沒有提前投遞拜帖,冒昧登門,”沈懷梔溫聲道,“若非我急於求見先生,今日本不必這麼匆忙的。”
“沈姑娘客氣了,”尋硯道,“先生可是很期待沈姑娘登門拜訪的,自從讓我送信之後,一直在等待沈姑娘的回信,很是在意。”
“我也很期待同文謙先生相見。”沈懷梔笑道,“我一向欽佩先生的才華與抱負,稱得上是慕名已久。”
山上,前來傳信的僕從將話遞給尋墨之後,很快引來文謙先生注意,“沈家姑娘人已經到了?”
匆匆而來的人看向守在山道上的侍從,等來對方回話,“沈姑娘人一到,尋硯就已著人安排好待客事宜,先生盡管放心。”
能被派遣來山上傳話的都是家裡的機靈人,這僕從言語清晰面上帶笑,三言兩句間就安撫好了有些焦急的文謙先生,同尋墨一起仔細的扶著人下山歸家。
“尋硯辦事我是放心的,”文謙先生點點頭,面露滿意,“若非如此,我不會把他留在山下交託大事。”